“什麼？”
“沒看見門口那牌子寫了徐狗勿入。”
“不好意思，你知道我眼神不好。而且你是老闆嘛你就趕客。”
店裡隻有兩三個人，徐正志理直氣壯尋個位坐下。
“你們網吧泡面沒吃飽，趙樹不說你們開學前最後的狂歡嗎？還跑這麼遠過來吃。”
暑假補課最後一天，3班幾個男生還沒認識多久，放學就團成一堆跑去網吧了。陳長見要打零工沒去。
趙樹實誠道：“打累了準備散夥，泡面不夠，沒吃飽。”
徐正志手往桌上一敲：“快點，菜單給爺呈上。”
啪——
一菜單打在臉上，徐正志大呼：“老闆說說你們員工，這種服務态度像話嗎。我要大份牛肉面，多加點面不過分吧。”
徐正志經常光顧這家飯館，老闆見怪不怪：“要多少有多少，讓你們吃飽了扶着牆出去。”
陳長見搖搖頭，坐一邊繼續記賬去了。
趙樹在一邊笑着按下徐正志，問：“陳哥怎麼不打零工了？”
“上高二了太忙呗。他上次期末考差被歡姐那一頓說。而且分班了我們進度又不統一，補進度都花不少時間。”
南遠中學響應号召，在他們這一屆試行取消重點班。名義上的取消，實則是為了逃過檢查。
大部分文理一層重點班的學生都被集中分配到了本來就屬于二層次的幾個班。暑假末尾安排對應的老師先行補課，讓學生提前适應。
像他們在的三班，一共就有超過三成是原本一班的同學。剩下的則是原本班級裡成績較為拔尖的一類，趙樹就屬于這類人。
趙樹附和：“也是。”
徐正志打了碗泡菜，又盛了兩碗湯。他慢吞吞地夾着吃，沒吃兩口，突然筷子停着不動了。
“……操，是真的。”
“什麼？”
“你剛才說我們要來個轉校生，還是那啥公司的明星，網上粉絲好幾十萬的。”
趙樹看向他手機，年級群裡已經爆了。
那是學生自建的群，盡是一些小道八卦，哪個老師懷胎未顯，哪對小情侶樹林親嘴被發現，混雜了年級上各個班級的萬事通大喇叭。現在已經刷了好幾百條。
【男神男神！！】
【啊啊啊我超喜歡他來着！！老天有眼，要瘋了！】
【不是，都在傳消息，到底誰看到本人了】
【就今天啊！不是剛才5班的人說看見了嗎？】
群裡熱火朝天，滿屏都是“帥”和“男神”。
“竟然是男的！”徐正志霎時間就不是很感興趣了，“浪費爺激情。”
徐正志扔開手機繼續挑泡菜吃。趙樹看了一會說：“好像還是我們年級的。”
“真的？”
徐正志一把搶過去手機。
“……”
他們邊看邊評價：
“長得挺一般。”
“是嗎？還行，好高啊。看着比陳哥還高。”
看了好幾個舞台視頻。徐正志砸嘴，不屑地總結：“結果就是已經被淘汰了的練習生啊”
趙樹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這種訓練應該要很花時間吧，居然還能跟得上學校的課程。”
“被淘汰了就想上學呗。”
趙樹眉頭緊鎖：“我小侄子沒考上遠中，哭了一個月。這人能轉進遠中應該還是有實力。”
徐正志聽趙樹談起過，他考進遠中也不容易，甚至中考還複讀了一年。
在南遠這種小縣城，教育資源有限，誰都知道這種重點高中對一心念書的人的吸引力。因此趙樹對一些靈活運用非應試手段的做法深惡痛絕。
徐正志眼珠子轉了轉，大聲道：“這有什麼？讓兄弟來撕破這狗樣的僞皮。”
他們在各個平台搜着，兩人越研究越起勁。
這個年紀的男生似乎都是這樣，一旦抱着股不服氣的心态，稍微惹人不爽都一定要找出一個理由說服自己這人确實不咋地。
半晌，徐正志說：“你說，不會是校長看他名氣明年好招生吧？”
“遠中這麼搶手，還需要宣傳嗎？”
徐正志斷言：“肯定關系戶！這關系戶來了還不是跟不上我們的課程，他以為自己半腳踏進遠中就好？成績太難看直接給他踹出去！”
“你想想校長他老人家那大水桶腰，好不容易彎下去，操着他那嘴聽得人起雞皮疙瘩的普通話，少爺您請進——”
他模仿得繪聲繪色，趙樹笑得不行。
陳長見在櫃台認真記今天的賬，他倆聲音很大，一驚一乍，陳長見聽一半漏一半，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他記完賬伸展了下身子，發現那倆人還在聊，面放桌上半天也跟沒看見似的。
“陳哥你說是不是。”
徐正志有個壞毛病，凡事說一半總愛問旁邊人反應，而且一定要别人給出肯定回複才肯罷休。陳長見每次被他煩得不行。
“是。你說啥不對。”他懶得和徐正志計較，“您二位眼睛還好嗎？能看見面前的面嗎？”
還沒說第二句，就聽見身後一聲。
“老闆，結賬。”
陳長見尋了一圈才發現是剛才坐裡面那個人在說話。
他聲音冷冷的。陳長見還沒看清臉，細長的手指立刻就将口罩戴上了。
剛才還沒給他點餐徐正志就嚷嚷着進來了，最後還是老闆娘去幫點的餐。
老闆娘正靠着後廚折菜，聽見這聲就去收了。
陳長見再回過頭看兩個男生已經噤聲，跟見了鬼一樣看向他。他問：“怎麼？”
……
身後人一晃而過。兩人開始對賬。
“不至于這麼巧吧。”
“你自己看照片……”
沉默片刻。
“趙樹林，你眼瞎？”
“剛才一直背對着我們。你不也沒看到嗎？”
“操，明明是你朝裡面坐着的。”
“誰知道那裡面還有人啊！”
“怎麼了？”
見兩人不理自己，陳長見手撐着桌子，在桌上敲了敲。
徐正志看着他，片刻，叉着腰異常亢奮道：“有什麼嘛？做了還不讓人說哈哈哈哈哈哈！！”
“他好意思擠走我們趙樹的小侄子，不好意思讓我說？”
“豈有此理……”
趙樹沒料到這人突然就瘋了，默默離他遠了點。
陳長見後撤幾步，道：“……都說了有病就早點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