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蘭低垂的眼睛眨個不停,身子往後仰:“你當時要是沒有被罵,可大概率會成為音樂巨子。”
“那可不一定。”馬蕭遠笑道,“沒有你變着法地整我,也會有别人。我不想給自己和家人帶來麻煩,在音樂上也沒那麼高的天賦,所以還挺感謝你讓我及時止損的——”
馬蕭遠擡頭,盯着斬蘭的眼睛,用唇語不知道念了句什麼,然後斬蘭就搖搖頭,大步走出了海舍。
“你對什麼暗号呢?”夏霖從喬光背後探出腦袋。
“當年他裝作别人跟我聊天時,用的昵稱。”馬蕭遠嗤笑道,“我以為他早就知道自己暴露了,看來還沒有。”
“這人怎麼看着笨笨的,沒有你們說的那麼……狡詐?”夏霖站在了喬光身側。
“但很陰險。”樓梯拐角處,依次探出三個腦袋,正是莫琛、丁岩和高景向。
莫琛整理了一下領口,繼續說:“他要是真聰明,當時也不會暴露。”
“更不會做出那種事。”喬光垂眸,對上夏霖亮晶晶的雙眼,不着痕迹勾了一下嘴角,繼續說,“他要是真聰明,就不至于耍這些小手段。正是因為沒有光明取勝的能力,才會損人不利己。”
“那可不,馬哥什麼水平,他坐火箭也趕不上!”丁岩吹捧道。
“沒那麼誇張。和我水平差不多的人比比皆是。”馬蕭遠擺了擺手。
“那是馬哥謙虛。”莫琛往前探了一下身子,說得發自肺腑。
“也不完全是,”馬蕭遠實事求是地說,“器樂領域,除了金字塔那一小撮水平極高的,大部分都必須具備出色的創作能力,才能殺出重圍。而我創作能力一般,水平也達不到那一小撮。”
“但你吊打斬蘭絕對沒一點問題——我記得他也彈吉他,而且就連鍵盤也比不過你。”唐悠悠悠地說。
“嗯……那倒是。但比我強的人多了,他怎麼這麼針對我啊?”馬蕭遠雖然在問,但難以掩飾漫不經心。
“因為你對現狀很知足,”高景向抱臂,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他那種人,就算真到了某個金字塔尖,也會觊觎另一座。永遠不得,永遠痛苦。”
“我早就不幹音樂了,而且他不是說對自己挺滿意嗎?”身為旁觀者,馬蕭遠總是清醒。但一碰到自己的事,卻總是這樣,讓人誤會他是裝傻。
“唉……”衆人齊齊歎氣。
“他那樣說,你就那樣信啊?”
“要是真滿意,還會來找你茬?”
“他那副樣子,明擺着嫉妒你現在的知足常樂。”
“可不止‘現在’,以前也一樣。”
“他就是看不慣你人生目标清晰、步伐堅定。”
“總之,隻要你開心,他就不爽。”
衆人七嘴八舌地解釋着,馬蕭遠也終于停下手上的活,表情狠狠扭在一起:“他有病啊。”
“對啊!你才知道啊?”衆人異口同聲。
“我以為都過去了。”馬蕭遠十分誠懇,大家也知道他誠懇。
一番叽叽喳喳後,夏霖也跟着喬光回了房間。
收到唐悠的信息時,喬光正在洗漱,所以夏霖隻是隔着門交代了一下,就先行一步。
而莫琛、丁岩、高景向他們三個,則一開始就在群裡說了要“暗中觀察,以備不時之需”——雖然現在來看完全沒有必要。
“我有點懂馬蕭遠為什麼放棄音樂了。”夏霖冷不丁地說。
“怎麼講?”喬光問。
“他還沒出名,就碰上這麼個神經病。要是出名了,豈不是得天天面對。”夏霖不服氣地說,“一想斬蘭天天面對這些,就覺得他好像也挺不容易的。”
喬光見她一副感慨頗深的樣子,眉眼中盡是笑意:“那你呢?我記得之前有過不懷好意的評論和私信吧。”
“綠洲好不好,我能不知道嗎?”夏霖十分得意,“不管是那些沒道理的污蔑,還是莫名其妙的人身攻擊,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北燕南’呢?”喬光猶豫後,還是選擇了追問。這是夏霖高頻率露臉的賬号,分享的也是她的個人生活。
夏霖亮閃閃的眸子變暗了一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必經之路嘛!既然選擇了這個行當,當然連弊端也要接受!而且……還是友善的人更多。”
喬光目睹了這些,表情逐漸凝重,下颌線和眉宇的線條變得淩厲:“如果有什麼事,記得告訴我。”
“沒什麼啦!都是那種最沒新意的惡語。比較奇怪的……也隻有那通隻有劃黑闆聲音的電話,沒有高景向門口那張字條詭異。”
喬光朝夏霖鼓勵地笑了笑,然後目送她去洗漱。
他則留在客廳,在各個平台翻閱着綠洲和北燕南的賬号。
說不上來為什麼,但他覺得十分煩躁。
一通漫無目的、毫無成就的“排查”過後,一些評論給了他不少提示,讓他終于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