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
“呦,這不是老馬嘛?怎麼拿的是古典(吉他),那把電的呢?”斬蘭語氣表情都沒有絲毫敵意,但就是讓人非常不舒服。
馬蕭遠掃了眼斬蘭背後的三位陌生人,回答道:“擱家了。”
三位陌生人吊兒郎當,嗤笑幾聲,又竊竊私語着什麼。
“行了。”斬蘭制止他們,“有點緊迫感。咱們要是混不出名堂,也隻能給飯店打工了。”
雖然馬蕭遠根本不是在打工,也壓根沒打算靠音樂吃飯,但就是沒興趣反駁他們。
一看時間正好差不多了,馬蕭遠便收拾起來,背上吉他,留下一句:“你們吃好。”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知道為什麼大家惡心你嗎?就是因為你這态度。”斬蘭語氣依然輕松,但說出的話卻彌漫着濃濃火藥味。
“‘大家’怎麼想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的确惡心。”馬蕭遠回了他一個冷笑,“你想在這條路繼續走,眼裡卻隻有一個根本不打算入行的人,難怪你水平一直不行。精力都用在這種事上,技術能提高就見鬼了。”
斬蘭臉色逐漸有了變化,但見自己三位同伴一副“這你能忍?”的模樣,便強壓下去:“你說的,我可聽不懂。别忘了,你那些瓜可還曆曆在目呢。”
馬蕭遠笑了一聲:“沒想到這話還能輪到你對我說。随你的便。”他向後一擺手,踏上回程,仿佛這一切都沒發生。
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三位陌生人已然起身。
馬蕭遠一手刷着手機,一邊娴熟繞了條較近的小路。隻不過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不懷好意的腳步聲。
“哎,别急啊,讓哥幾個看看你那吃飯的家夥啊。”
還是那三個陌生人。其中一人說罷,另外兩人也跟着發出猥瑣的笑聲。
“你們知道這是哪兒嗎?”馬蕭遠朝手機敲點了幾下,便轉身正對他們。
“當然是葬身之地——”三人齊齊沖上。
铛!
小路旁的一扇小門被狠狠撞開,從中竄出兩個矯健的身影。
“馬哥!”
“歹人在哪兒?!”
一個帶着墨鏡,一個戴着耳釘,齊齊站在馬蕭遠兩側。
還有一位,吹着泡泡糖,舉着手機,語氣十分慵懶:“我這直播呢啊,能不能火就看你們了。”
那三個找事的陌生人,一見這陣仗,就踢了踢石子,罵罵咧咧地原路返回了。
馬蕭遠松了口氣。在三人的注視下,把先因後果大緻交代了……
夏霖産生了新的疑問:“你們仨怎麼正好在場?”
莫琛解釋:“我們仨暑假打工,地點就在馬哥家的飯店。”
唐悠補充道:“那個飯店,就是馬哥父母開的。”
“所以你們在綠洲上手那麼快,是因為有經驗啊。”夏霖感慨道,然後把目光轉向喬光,一臉“你原來是因為知道這些,當初才果斷答應”。
夏霖言歸正傳:“所以那三人是斬蘭指使的?”
“還有其他可能嗎?”馬蕭遠望着遠處,“那是最後一次見他。至于後來他怎麼樣,我既不知道,也不關心。剛才才知道,原來他當了rapper。”
夏霖頓了一下:“那你對自己呢?真不打算複出嗎?”一開口,她就有些後悔。她想起馬蕭遠在綠洲演出的那天,他說過的話。
馬蕭遠倒也沒嫌她“多管閑事”,淡淡笑了一下,語氣輕快:“都過去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見此表态,夏霖也沒再多說什麼。倒是三人組,針對斬蘭這個東岸的“不速之客”,如臨大敵一樣。
“行了行了。他來任他來,反正嘉賓多半不會住咱們這兒。而且他現在有頭有臉,比咱們還愛惜羽毛。”馬蕭遠揮了揮手,“都早點休息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沒什麼特别的!”
三人組在回屋路上還念叨着:
“要是他來綠洲,我給他下十袋瀉藥。”
“你瘋了嗎,那是喬哥的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喬哥有仇。”
“就是,這事兒不能殃及無辜。”
夏霖聽得膽戰心驚,喬光見她戰戰兢兢的樣子,笑道:“他們不會的。”
“是嗎?”夏霖狐疑。
她可是細聽過三人的“光輝事迹”——
丁岩長得兇,而且說話技巧不高,曾經在馬蕭遠家的飯店後廚打工。
一次上級召喚,把他帶到前台處理一些事情。恰逢有客人前來用餐,進門剛和他一對視,就倒吸一口涼氣,悄悄退走了。
而莫琛看着一副痞樣,卻異常小心謹慎。
當年開網約車時,給他的全是投訴。乘客總是氣得要把他攆下車,恨不得自己來開。任别人怎麼勸誡,他都義正言辭:“安全第一!顧客老二!”永遠卡最低時速,永遠過度擔心每一個“鬼探頭”。
唐悠來馬蕭遠家的飯店之前,在一家理發店打過雜。
一天早上,全體員工站在門口開會。他來晚了,還走的後門,見門口有個人和他一樣鬼鬼祟祟,“心領神會”地以為對方和自己一樣,就拿出鑰匙把對方請了進去。
那個人走後,還不忘拍拍他:“謝謝兄弟。”并把一盒餅幹塞到他懷裡。他躲在角落吃得正香,開完會的其中一個同事卻驚叫道:“那是我的早餐!”其他人也陸續發現丢了一些東西。
當天,唐悠就被開除。至于後續,他沒再關注,大家也不得而知。
“都過去了,”喬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也用了方才馬蕭遠的話,“人會成長,而且他們三個有底線,和斬蘭不是一種人。”
“這我當然知道,”夏霖率先鑽進房門,“但人總有失去理智的時候不是嗎?很多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不會那樣着急,發生在至親身上卻會怒發沖冠。”
“關心則亂,人之常情。”喬光進屋換上拖鞋,帶着微笑的面龐比在綠洲時更加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