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虞預料到劄木合不會輕易翻篇，但在羌戎這麼些年，他清楚自己無論如何都會被人猜忌、受人忌憚。但是宴會上劄木合對越離明晃晃的殺機仍然令他耿耿于心，越離是個活生生的人，他總不可能把人捆在身邊日夜盯着。

謝長虞出王帳後便原路返回，然而始料未及的卻是，汗王的人比他更快。

“謝将軍。”

謝長虞尚未走近，便看見一個絡腮胡子、又高又壯的中年男人侯在自己營帳外，棕褐色的臉上勾着恰到好處的笑。

“阿速台大人怎麼在這時候過來了，可是汗王有什麼指示？”謝長虞客氣地問道。

阿速台是劄木合汗王的得力副官，他這次毫無預兆地突然前來，謝長虞一時也拿不準劄木合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汗王聽說謝将軍這邊缺少人手，特意挑了幾個辦事利落的送來，聽憑謝将軍差遣。”阿速台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了兩條細縫，謝長虞這才注意到他身後跟着的幾個羌戎少年。

缺人手倒是不假，謝長虞最近有太多事務需要處理，經常周轉不開、忙得不可開交。他對汗王提過一嘴，本就沒指望劄木合當回事。

汗王現在是明着往他這邊安插眼線？

謝長虞的目光那三個羌戎少年身上和臉上停留了片刻，略有些詫異。這三人并不同于多數草原人那樣高大健壯，身體單薄瘦削，眉眼相較平時打交道的羌戎人也柔和溫潤許多，在一衆粗犷莽漢的襯托下顯得鶴立雞群。其中有個格外大膽，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謝長虞瞧。

謝長虞逐漸擰緊了眉。

見謝長虞對那三個少年發愣，阿速台笑眯眯道：“汗王說，這幾個孩子手腳利落，将軍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便是。”

謝長虞聲音淡漠道：“替我感謝汗王的好意，阿速台大人辛苦。阿律，送客。”

之前那位攔住穆蘭因一行人、名喚阿律的親兵聞聲出現，恭敬地朝阿速台行禮，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恭送阿速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