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離昨晚本就沒休息好,此時躺在柔軟溫暖的床褥間,很快便被勾起困意,沉沉陷入了夢鄉。
夢裡萦繞着馥郁的花香,午後溫暖的陽光穿透白玉蘭樹的枝葉,斑駁地灑在越離衣襟上。
紅牆黛瓦間,樹蔭随着日影偏移,樹下的青年一點一點被陽光籠罩。越離被陽光刺痛了雙眼,擡手遮在額前,慢慢站了起來。
越離撣去衣服上的塵土,有些茫然地打量周圍的景緻。
視野所及畫棟飛甍連綿不絕,越離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正身處甯朝皇宮内。他面前這座宮殿荒廢又破爛,看上去已經被棄置了很長一段時日。
磚縫内雜草重生,門匾結了厚厚一層蛛網,即便是白日,也沒多少煙火氣,蕭條至極也荒涼至極。
越離在宮門前短暫停留了會兒,便打算離去。正在此時,門内驟然傳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驚得越離毛骨悚然。
越離心悸了一瞬,擡手将破舊的殿門輕輕推開。吱呀一聲,兩扇門闆歪歪斜斜地向内敞開,越離看見了兩個宮裝女子的身影。
這兩人一坐一躺,躺着的宮女一隻手捂着高聳的肚皮,臉頰幾乎被汗水浸透,神情痛苦,唇色慘白。
她枯瘦的手緊緊抓住跪坐身前的宮女,輕輕搖了搖頭,虛弱卻堅持着說:“瓊蘇,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别說這些,越姐姐。”跪坐的宮女帶着哭腔,強行鎮定下來,抖着聲說:“再用點力,孩子馬上就能出來了。”
此言一出,越離頓時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跪坐的宮女背對着他,加之殿内光線晦暗。他一開始并沒看清面容,她是……瓊蘇姑姑?
況且越……越……
他的母親?
越離好一會兒才從大腦空白的狀态中脫離出來,驚駭地盯着地上那張充滿痛苦與扭曲的面容。饒是如此,他依舊辨認出,這張臉與自己足有六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