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儀的心懸在半空,正擰着眉思索該如何和他解釋,福瑞忽地一擺手道:“不是我想知道,等會兒見了殿下再說吧。”
“姑娘下次萬不可一聲不響地出宮了。殿下午睡醒來後不見你,急得團團轉,派人私底下四處打聽。皇後可能已經知道了,等會兒要派人來看的。”
兩人正說着話,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環佩叮咚的聲響。福瑞忙帶着令儀躲在一旁的門後等候來人過去,令儀定睛一看,原來是皇後宮裡的掌事宮女雲雁。
樹影婆娑地照在月光下的紅牆上,像是黑暗中蟄伏的兇獸伺機而動。
“咱們快走。”福瑞帶着令儀一路小跑,淨挑小路走,明華宮寬闊的朱漆大門終于在望。
清脆的珠玉碰撞之聲回響在寂靜的甬道上,就像是道道催命符,震懾得二人大氣也不敢出,身上冷汗直冒。
急促的拍門聲打亂了雲雁的腳步,令儀心跳如擂鼓,每分每秒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也許是心理原因,她覺得那陣腳步聲加快了許多。
玉衡打開門,臉上現出一絲驚喜之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了進去。
齊詢正在榻上把玩着令儀落下的香囊,聽說她回來了,臉上的擔憂瞬間被喜悅取代。
他把香囊籠進袖中,正要迎出去,忽然反應過來這一舉動太不矜持,忙回到了桌邊坐下。
明華殿正殿還未上燈,令儀蹑手蹑腳地摸索着進門,一簇火光猝然在她面前燃起,驚得她心跳更亂。
“你去哪裡了?”齊詢捧着火光,點燃了桌上的小葉紫檀六角宮燈,屋裡才終于有了一些光亮。
令儀呼吸急促:“快!雲雁姑姑來了。”
“她來就來了,關我什麼事?”齊詢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袖口,不料把香囊掉了出來。他連忙彎身去撿,反而被她搶先一步拾走了。
令儀把香囊藏在身後,急得直推他:“你不怕挨罵?”
齊詢冷冷地道:“你一聲招呼不打就出宮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害我挨罵?”
拍門聲再次響起,聽來人是雲雁,玉衡不敢怠慢,隻得把門打開。
令儀對鏡自照,整理儀容,然後壓抑着急促的呼吸,把書推到齊詢面前:“你就假裝在讀書。”
“太假,白天不看書,晚上想起來看了?”齊詢把書推到一旁,仰臉看她,“你去哪裡了?”
雲雁的腳步聲停在了階前:“三殿下,奴才奉皇後娘娘之命來巡查,宮裡人都在嗎?”
“雲雁姑姑辛苦了,我宮裡人都在呢。”齊詢語氣淡淡,眼睛卻沒有離開令儀。
“奴才可以進來看看嗎?也好回皇後娘娘的話。”
“有些不便。”齊詢皺眉道,“難道姑姑不信任我?”
“為了安全起見——”腳步聲又近了些,正殿大門開啟,雲雁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
齊詢一拉令儀的手,她便跌坐在他的懷中。四目相對間,她第一反應是感到奇怪:對着這個害了她二十年的男人,她竟然還會心跳加速。
映入雲雁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幅香豔的畫面:齊詢坐在桌前,懷裡抱着一個衣衫單薄的女子,她把頭嬌羞地藏在他的懷裡,一聲不吭。
雲雁臉頰飛紅,快速背過身去,暗罵兩人不知羞恥。轉念一想,又擔心是齊詢的緩兵之計,便轉過身:“三殿下,奴才就看一眼。”
她睜開眼,飛快地瞧了一眼齊詢腿上的女子,令儀不讓她看自己的臉,她就轉着圈找角度看。
齊詢冷笑一聲:“雲雁姑姑是宮裡的老人了,怎麼還是這麼不知進退?”
雲雁臉上更紅:“阮姑娘下午不是出宮了嗎?”
齊詢冷笑譏諷她:“姑姑怎麼知道阮姑娘出宮了,是從各宮的眼線那裡得知的嗎?放心,她若是出宮,我一定會禀報皇後娘娘的。”
雲雁輕咳幾聲,擠出一絲得體的微笑:“那就好,姑娘要知道規矩,不可随便出宮,宮裡也是不能亂逛的。須知前日浣衣局宮女私出宮門,如今還在慎刑司跪鐵鍊呢。”
她頓了頓,鄭重地道:“看樣子三殿下的身體已經無礙了,我這就去回禀娘娘,明天送姑娘出宮。”
“姑姑請回吧。”齊詢不留情地開口送客,“宮裡沒那麼惹人流連,等我病好了,自然去回禀娘娘放她出宮。”
聞言,雲雁便拂袖離開了。
令儀想要站起身,齊詢卻不撒手。
她面前的鏡子裡映出兩人相擁的影子,讓她瞬間恍惚起來。她的□□和靈魂好像終于承認了彼此是一體的,提醒她享受此刻的青春和歡愉。
齊詢趁她發呆,偷偷取下她手心的香囊,藏在了袖子裡,又緊緊抱住了她。
她回過神,推他道:“放不放手?”
齊詢滿臉得意之色:“不放!”
令儀的指尖觸到他溫熱的胸膛時,前世遭受冷落的記憶再次浮現,刺痛了她的神經。
她促狹地一笑,踢了齊詢一腳,趁他吃痛躲避的當兒,逃離了他的掌控。
齊詢呲牙咧嘴地揉着腿上的痛處,故意逗她道:“我要是瘸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妹妹給我揉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