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頭黑線，頂着數道注視的目光站起身：“老師，我在。”
老徐興奮道：“快上台！欸，你旁邊那個男生是不是俞钺，你和他一塊兒上來。”
點完他倆後，老徐又點了好幾個人，催促着他們快點上台。
羅清韶低頭看身旁的俞钺，他也已經搞清楚狀況，正滿臉抗拒，閉眼歎氣，試圖假裝自己不存在。
看他這樣她有點兒想笑，但一想到自己和他同樣悲催，便笑不出來了。
“走吧。”她說。
俞钺認命起身，兩人一前一後往過道方向走。
雖然是白天，但整個禮堂隻有後牆兩個小窗戶能進光，座椅區的燈也沒開幾盞，導緻看不清腳下，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會踩了某同學的腳。
俞钺下意識往後伸手，想牽着她一起走。羅清韶怔愣幾秒，輕咳一聲提醒他。
他反應過來場合不對，停在半空中的手擡起正了正校服衣領，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
兩人剛站上台，那個知名教授點開了一首節奏歡快的音樂，扭動着身體預備跳舞。
台下同學發出爆笑聲，老徐呵斥他們不許笑，要求全員起立跟着教授跳抓分舞。
羅清韶被安排在老徐右手邊站着，他左手邊則是俞钺。
教授站在舞台最前方，雙手在空中做出抓的姿勢。
這就是抓分舞？抓得難道不是空氣嗎？能有什麼用？
她餘光瞥見老徐一本正經跟着跳，跳得及其認真，甚至有點兒虔誠，就是看着有些奇怪。
俞钺依舊一臉抗拒，冷着一張臉沒有丁點兒動作。
她察覺到老徐好像在看她，象征性地在空氣中抓了幾下，打算敷衍到這首歌放完。
哪知那教授突然在原地轉了一圈，邊轉邊抓空氣，那架勢看着像是要把四面八方的空氣都據為己有。
哦，怪不得叫抓分舞呢。把周邊空氣都抓掉，讓競争對手無氧氣可吸，畢竟學校大門口拉着紅底白字大橫幅，上書“提高一分，幹掉千人”。
台下同學笑倒一片，羅清韶也很想笑，但好巧不巧她與轉過身的教授四目相對。
她隻好抿緊嘴唇，拼命想着最悲傷的事試圖催眠自己。
音樂終于放完，他們也終于得到解脫。那教授又在繼續熬着勵志雞湯，大講特講他當時如何用功學習。
被這麼一搞，她已經半點困意都沒了，索性和許曉沫頭碰頭，一起看她帶來的單詞小本。
講座接近尾聲，那教授又提出了建議。
“同學們，你們以後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先對着鏡子大喊三聲‘我一定能考上北城大學’，當然我隻是舉個例子，你們可以換成自己理想的大學，但切記一定要中氣十足，用力喊出來。”
“來，我們現場找幾個同學示範一下！”
聽到這話，羅清韶忙往前坐了幾分，彎着身子把自己隐藏起來。
好在這次抽人完全是随機的，老徐并未插手點名。
又一個倒黴蛋被叫起來，正喊着“我一定能考上北城體育學院”，許曉沫想起某人，碰碰她胳膊，問道。
“你想好考哪所大學了嗎？”
羅清韶：“嗯，我考陵城大學。”
“啊，你不去北城啊，我大學也想和你一起出去玩。”
“沒事兒，我們寒暑假可以在一塊。你想考北城哪所學校？”
許曉沫耷拉着腦袋：“還沒想好呢，我這分不知道夠不夠的上北城的大學。”
“肯定可以的，這才高三上學期，再說你底子也不差。”
“但願吧。”
著名教授從桌子底下搬出一摞書，笑着吆喝：“同學們，這是我寫的一本書，書名叫《将來的你一定會感謝此刻拼命的自己》。之前很多學生向我反饋，說書裡的内容指引他們渡過了高三最艱難的時刻，是他們的精神食糧。”
“今天我能和你們在這裡相識，說明我們有緣分啊！這本書在書店售價68元，但我帶來的這幾本，以虧本的價格賣給同學們。隻要39.9，并且附贈親筆簽名！想要的同學抓緊上台購買，數量不多！”
老徐在旁邊幫忙附和，像個請來的托似的。
“想買書的同學留下，其他同學抓緊回教室上課！”
他這話一出，烏泱泱的腦袋開始往門口移動。羅清韶回頭看了一眼，台上沒一個學生上去。
都啥年代了還把學生當傻子，真以為學生的錢那麼好賺？不知道學校花多少錢請來的這個教授，真和打水漂沒什麼區别。
……
當晚，羅清韶正寫着英語卷子，旁邊的手機響了幾聲。
她做完一篇閱讀理解後才摸起手機，點開見是洛辰星的消息。
一張模糊的照片，内容是她在台上一臉尴尬，僵屍似的伸着手臂跳抓分舞。
附帶一句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來的？」她問。
「朋友拍給我的，可惜不在學校，不然能近距離欣賞你的舞姿。」
她發過去一個白眼表情包。
「趕緊删了，你朋友沒拍視頻吧？」
洛辰星：「你猜？」
羅清韶：「……」
「删了吧，我怕醜到你的相冊。」
「不會不會，多可愛啊。我無聊的時候可以翻出來樂呵一下。」
羅清韶：「…………」
「你還回不回學校上課？」
洛辰星：「暫時不回，我回去也跟不上學校的進度，況且還有工作安排。」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家裡給我請了一對一家教，我每天都抽時間學習的。」
「誰擔心了！順手問問而已。不聊了，我還有卷子沒寫完。」
洛辰星依依不舍：「好吧，那你快去寫題，寫完早點休息。」
她回：「拜拜。」
本以為聊天就此結束，她剛放下手機，對面又彈過來一個可愛的“拜拜”動态表情包。
羅清韶笑了笑，拿起筆繼續寫卷子。
——
俞钺日記：
跳舞隻想跳給小韶看，不想給别人看。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