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韶顧左右而言他：“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等高考完再想吧。”
許曉沫翻身下床，在書桌上翻找着什麼：“我給你看個東西，看你以後怎麼再狡辯。”
片刻後，她打開床頭燈，亮光刺激下，羅清韶下意識閉上雙眼。
手裡被許曉沫塞了個東西，是張小紙條，但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她掙紮着起身，拿到燈光下仔細辨認。
紙條泛黃陳舊，帶着點點油漬，看着有些眼熟。
紙上的字體蒼勁有力，寫着：祝小韶願望成真。
這字迹她非常熟悉，一年來經常和俞钺在一塊兒寫題，早就認識他的字了。
“哪來的？”她問。
“在跨年吃的那家火鍋店翻出來的，你說也真是，搞個活動一點兒也不上心，顧客的心願全都扔倉庫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
羅清韶疑惑：“你怎麼想到去找這個的？”
許曉沫支支吾吾：“就......就剛好路過，一時興起，對，一時興起。”
“你騙不了我哦！”羅清韶盯着她眼睛，把她看得越來越心虛。
秒針一點點走着，在靜谧的夜晚被無限放大。
“得得得，告訴你行了吧。”許曉沫率先投降，“我是去找武任的小紙條，順帶找到了俞钺的。主要他寫得也太明顯了，把你名字都寫上了。不過我早就知道他喜歡你了，拿回來是為了給你看，你看不到實證絕對會繼續狡辯，好了，快說！你到底喜不喜歡俞钺？”
“别想帶偏我，你為什麼去找武任的紙條，你不是不喜歡他？”
許曉沫沒套到想聽的答案，弓着身子坐在床邊：“人都是會變的嘛！最近他經常帶我打遊戲，相處下來我覺得他這個人還不錯，就想确認一下他是不是真喜歡我。”
羅清韶拉着她一起躺在床上：“怪不得我叫你去圖書館學習你不去，合着在家和他打遊戲啊！”
許曉沫哼哼一聲：“我去圖書館當你和俞钺的電燈泡嗎？我才不去。”
“所以你找到武任的小紙條了嗎？他寫什麼？”
“那個豬頭，寫的什麼希望他自己能考上北城體育學院，半點兒意思都沒有。”
“這不還挺有上進心。”羅清韶敏銳抓到一個點，“不對，你怎麼知道武任字迹的，他很少和我們一塊兒寫題啊，況且也不在一個班。”
許曉沫揚揚得意：“這能難倒我？他朋友圈發過寫了幾頁的暑假作業，我對照着上面的字迹就找到了。”
羅清韶：“……你是真有毅力。”
“不過你想知道的話問我就好了，他和我說過他喜歡你。”
許曉沫驚喜：“真的？”
“千真萬确。”
接下來，許曉沫纏着她講個不停，羅清韶把自己所知道的武任相關的事全說給她聽。
兩個小姐妹湊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結果就是越聊越興奮，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沉沉睡去。
*
開學後，明明還是這個班級，還是這些同學，僅僅是将門口的“高二二班”換成了“高三二班”，一切便都不一樣了。
教導主任老徐開始頻繁出現在走廊上，時不時趴後門玻璃上逮違紀的同學。班級裡的氛圍也變得緊張起來，課間不再有追逐打鬧插科打诨的，大家都抓住僅有的一小會兒時間趴在桌子上休息。
羅清韶邊揉着太陽穴邊走進教室，手裡端着剛沖泡好的速溶咖啡。
許曉沫站在黑闆前畫着什麼，看到她後忙輕聲喊：“過來幫我看看！”
她放下咖啡走過去，見她在黑闆右下方圈出一小塊面積，疑惑問：“你要做什麼？”
“寫高考倒計時啊！”
“會不會有點兒早？”
許曉沫直搖頭：“一點兒也不早，我剛出去逛了一圈，其它班都寫上了，請示李姐後獲得批準我才寫的。”
“你叫我過來幫什麼忙？”
“你去教室最後排幫我看看，看這個字體大小在最後面顯不顯眼。”許曉沫指揮道。
羅清韶走到教室後面，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她甚至覺得字體有些大，不過轉念一想或許這就是許曉沫要的效果。
許曉沫又用彩色粉筆描了幾遍“高考倒計時”幾個大字後才回來，屁股一沾凳子趴下就睡，隻留給她一個毛茸茸的發頂。
她笑了笑，轉身邊用吸管杯喝咖啡邊寫題。
餘光瞥見旁邊的俞钺懶散坐直身子，雙手插在發縫裡揉搓兩下強行開機，打完哈欠後掏出英語書開始默單詞。
......
“下午前兩節課不上了，去禮堂聽講座。”許曉沫站在講台上宣布。
“不是吧，好不容易盼來的體育課，就這樣沒了。”同學甲抱怨。
同學乙笃定：“第一節是數學，數學老師肯定占晚自習把這節課補回來。”
許曉沫撇撇嘴：“恭喜你，猜對了。數學老師說占節晚自習考半套卷子。”
同學們一聽瞬間炸鍋。
“什麼破講座，誰稀罕聽。”
“就是就是。”
“聽說是學校花高價請來的某高校教授，很多年前的省高考狀元。”
“在座各位同學都是高三生，看到你們就讓我想起了我上學的時候。當時我天還沒亮就去山上撿柴，回家喂完豬喂雞，再步行到鎮上去上學，下午放學後第一時間趕去地裡幹活......看看你們現在那麼好的條件，不拼搏努力哪能對得起社會、哪能對得起父母、哪能對得起老師......”
羅清韶從校服口袋裡掏出耳塞，碰碰旁邊許曉沫。
“有老師過來的話叫我。”
在得到對方肯定的回複後，她戴上耳塞，閉上眼睛開始補覺。
晚自習要考試的話，今天的作業肯定得熬夜寫了。與其在這聽所謂的教授講不知真假的故事，不如睡會兒覺呢。
她左手旁的俞钺從剛一坐下就閉目養神，手撐在座位扶手上一動不動，看不出睡沒睡着。
羅清韶匆匆掃過一眼，見他長睫微顫，鼻梁挺拔，薄唇比平常要紅潤幾分。她想起離開教室時他慢了幾步，大概是留下喝水了吧。
好在這對耳塞隔音效果不錯，她想着想着就慢慢睡着了。
再次睜開眼是被許曉沫晃醒的，她正夢到在一個小樓裡執行任務，後院突然跳進來一個敵人，她和對方同時舉槍，即将扣動扳機的那刻，夢醒了。
“要死了要死了，小韶你快醒醒。”
她睜開眼，看到一張絕望的臉，正想開口問許曉沫發生了什麼，禮堂裡四面八方的音響先一步給她答案。
“羅清韶同學，羅清韶來了嗎？同學們幫我找一下羅清韶在哪裡。”老徐的聲音回蕩在禮堂裡，蕩來蕩去，簡直比宣布死刑還要可怕。
她擡眼一看，前排的同學紛紛轉頭看向她這個方向。俞钺也被驚醒，正眼神迷茫，呆呆地看着她。
許曉沫在旁邊友情提示道：“台上那個教授要帶領大家跳抓分舞，老徐說點幾個同學上台領跳，第一個就喊你。”
羅清韶：“......”
天降橫禍無妄之災，最近也沒得罪老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