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妖宮裡不少的醫書毒書被不善之人偷偷劫走，那時又逢妖國大亂，便更加無人留心此事，于是我便帶着所有的家眷家奴，停停走走好幾年，才輾轉來到這幽隐之地，修了這九鹿淵，以保存從妖宮裡帶出來所剩不多的書籍。”神醫回憶着過往，歎息地低沉道。

“您……您說你們共走了好幾年才到這的？”先前以為左承安不過是吓唬自己，現在沒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有人曆經好幾年的時間，走完了這段路。

“是啊……走了好幾年，為了躲避不善之人的追捕，劫殺，幾番折騰下來，書籍丢了不少，連我的家人也……”說着，神醫又苦笑着長地歎了一口氣，自嘲道：“不說啦不說啦，說多了又有什麼用呢，回不來的終究還是回不來。”

“神醫你别太難過……你現在保住的這些醫書，不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告慰麼？”

“嗯是啊……”神醫的眼睛惆怅又釋然地望着天邊，點點頭道：“你說的是啊……”

“隻可惜，連解“回機”之毒的完整藥方也在當年的那場追捕之中丢失了。” 神醫滄桑地道： “所以要找到真正能解“回機”之毒的辦法，還需要一些時間。”

“神醫，我會等你的。”餘長笙認真地看着他，鄭重道：“我能感受得到，你是一個真正的，值得讓人尊敬的醫者，所以，我相信你，我會和左承安一直等你，直到你找到能真正給我們解毒的辦法。”

“你這小姑娘……”被她的話語逗笑，神醫輕嗤一聲，在沉重中暈開笑來。

苦藥味和着依稀殘存的海棠花香，婉轉地随風在空中停留，兩個悠然的身影并肩漫步，在石徑道上越走越遠。

“你的身上，曾經是否注入過一種強大的妖族力量？”信步的長廊上，神醫的話語忽然轉到這一問題上。

忽然的提問，讓餘長笙猝不及防。她思慮了一會兒，最後才反問地試探道：神醫是怎麼看出來的？”

“昨夜給你們診療的時候發現的。”神醫如實回答。

“神醫不愧是神醫，我體内，确實是有這麼強大的一股力量。”餘長笙坦然承認，“不過，當初要不是因為走投無路，興許不會如此冒險地去用這個藥。因為這股力量的反噬，我的腦海總是出現夢魇，反反複複地折磨着我，痛苦又難以擺脫。”

“這股強大的力量，你知道是什麼嗎？”神醫的眼睛閃過一絲狡黠，試探地問她。

“我知道。”餘長笙欣然承認，又道：“但因為這股力量太過容易招緻禍患，所以我答應了他人，不能說。”

“是啊……”神醫饒有意味地笑歎着，道：“這眼睛在你身上，興許就是對他的禍患吧……”

神醫的話讓餘長笙頓時語塞，她的腦海裡愧疚地想起岑柒，想起他喪失的眼睛，清瘦的身影和瘸拐的雙腿，就不由得變得難過起來。

“這股容易招緻禍患的力量，就是血瞳吧。”這次神醫終于不再迂回賣關子，直截地點明道。

“神醫你……能看出來血瞳？”餘長笙震驚不已，滿是對這位醫者的崇敬。

神醫笑了笑，道：“你可别忘了血瞳是妖族之物，我又是妖族的醫者，若連這都不知道，豈不好笑？”

“隻不過你現在知道，你身上這血瞳的主人到底是誰麼？”他又問。

“嗯，我知道。”餘長笙肯定回答。

“哦？是誰？”神醫側耳問道。

“他是瑞州城郊一家醫館的醫師。”餘長笙回答。

“哦？”神醫笑了，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因為夢魇之苦，我一直都在尋找身上這隻血瞳的主人，沒想到皇天不負有心人，曆經千辛萬苦後我終于在瑞州找到了他，他也果真給了我個能抑制夢魇的藥！”說着，餘長笙又趕忙把一直放在身上的香囊拿出來，遞到神醫面前：“神醫你看，就是這個！”

神醫接過她手中的那枚銀色玲珑香囊，将其湊到鼻尖，仔細地嗅了嗅。

“神醫，你知道這到底是何物嗎？”餘長笙追問，又道：“記得我當初問他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肯告訴我，隻是告訴我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點燃它。”

“此物，是攝魂香。”神醫仔細辨認了一會兒後，忽然平靜地道。

“攝魂香？”餘長笙一聽名字，便感覺不太妙。

“是，攝魂香，取人性命的頂尖暗器，一旦吸入，魂魄便會被生生抽取出來，瞬間灰飛煙滅，無論是人還是妖，都無法幸免。”神醫聲音依舊平緩。

“那為何我……？”

“你沒事，是因為這枚攝魂香的純度不高，偶爾用用的話會有安神消夢的效果，但若是長期使用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所以……他讓我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點燃它，就是這個原因？”餘長笙問。

“我想是如此的。”說着，神醫又平靜地安慰道：“至少他不是真的想要害你。”

“對了……神醫，既然你能認得出攝魂香，那還有一種毒，不知道神醫有沒有聽過。”從攝魂香的恍惚中反應過來，餘長笙又抓緊問道。

“你且說來聽聽。”神醫有些遲疑，但依舊欣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