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塵钰空着手往營地腹裡走，侍臣想跟上來，他擺手：“不用，你們留在外面。我是南朝的太子，如果連同甘共苦都做不到，那麼也無人會信我能救大家。”

“殿下，你的病才剛好。”侍臣聞言驚出了冷汗。

謝塵钰突然捂住嘴咳嗽一聲，卻後退幾步躲開侍臣的攙扶：“你離我遠一些，免得傳染給你，況且。”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依舊盛氣淩人：“天明時分。我相信師尊天明時分就會回來。”

嵩山。

季念昭帶着謝餘一路禦劍疾馳，他們昨日斬妖除魔，往洞穴深處探索。季念昭能在七十二仙門打出個名頭，人雖不正經，還算有幾把刷子在身上。在東方欲曉前，兩人落在了長川營地門前。

晨時一日最冷的時辰，冷風灌進衣袍領口，季念昭沒刹腳，兩人一劍摔進營地當中。一路滑過的地方，揚起飛沙斷草根。

“殿下。”季念昭抹掉臉上的泥，揉着屁股站起身，朝營房内大呼。

初生的太陽下方，一匹高頭大馬嘶吼着猛沖向他。

謝塵钰未束發冠，匆忙披了件外袍，跨上馬就往營門趕來。光還沒點燃這片土地，長川萬千的燈火率先燃了起來。

“師尊。”謝塵钰看見季念昭耳前有抹血色，不作他想将手覆蓋上了季念昭的側臉。

“師尊這一路上可平安？”謝塵钰問。

季念昭把芥子中的錦囊悉數掏出，醫官們和士兵半夜爬起來，面上并無不滿，營地漫天的燈輝裡救治百姓和挖渠排水的工程都行動起來。

謝餘埋首不語，伶仃地走在陰影中，依舊面帶笑意。他所帶的三千兵力，已經盡數折戟在了嵩山裡，身後空無一人。

謝塵钰突然扭過頭：“舟安，幹得不錯。”

謝餘聞聲擡頭，忽然看見了連天的燈火，喧沸的叫嚷聲在紅日下越來越高漲。謝餘愣怔站在原處，反而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直到謝塵钰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是我先前小看了你的實力。”謝塵钰猛地一推謝餘的後背，将謝餘推至衆人的面前，“舟安，你還傻站着幹嘛。你也是南朝的皇族，這些都是你的子民。”

謝餘呼吸刹那變得急促不安，隻敢看這些百姓的頭頂，卻看到了金光漫向平野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