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川疠所。
謝塵钰把金烏劍往營門地裡一插,眸光在衆人各異的面容上流轉一圈:“從今日起我就住在此處,疫亂什麼時候平定,我就什麼時候離開。”
底下有人怯懦地問:“殿下,我們沒有藥,實在沒有法子啊。”
“朝廷拿不出藥,我們在此處也隻能等死。”為首的百姓看向身邊相同神色的幾人。這幾日朝廷天天派人安撫鎮壓,承諾不會對他們坐視不理,可說到底,還是連草藥的影都沒見着。
謝塵钰盯住他的眼:“明天黃昏前,救命的東西會運到。我會加大醫官人手。”
聞言,這一圈的人都面色和緩下來,他們隻想活命,已經染疾的人就算沖出了疠所,也不一定能得到救治。有個太子殿下的口頭承諾畢竟也是聊勝于無的事情。
隊伍後方突然響起幾聲驚喝:“呸,這些昏庸官吏前幾日就說要送藥,如今死了多少人!他說一晚上,指不定布兵圍剿咱們。不信,你看他敢放下劍嗎?這把劍就是來殺我們這些流民的。”
謝塵钰眸裡有了深意,把金烏往侍臣手裡一塞,主動往前三步:“行了吧。”
人潮緩慢散開,各自坐回原來的草席。
“殿下,我們信你。隻求大人您一定救救我們,我們别無他路了。”有幾個裹布袍的青年人臨走轉身前向謝塵钰行了一禮。
“多謝、多謝。”謝塵钰笑着扶起他們,“明天這事一定......”
這時,突然右側壓迫感朝着脖頸襲來,謝塵钰反掌推開面前的青年。金烏劍護主,從侍臣手中掙離,謝塵钰眼疾手快,一把拽過劍柄,好險沒有讓金烏劍把偷襲的人捅個對穿。
這些人見金烏劍沒有防住自己,以為得了手,劍鋒又靠近幾寸。
謝塵钰擡腳,靠近一個踹飛一個,直到行刺者趴滿了地上一圈。
“笨呐。”謝塵钰把金烏劍按回劍鞘中,痛惜地對金烏罵道:“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大家的情緒,如果這時候再拔劍相向,不管出于何種原因,再鬧起來就難以收場了。”
侍臣已經按住了偷襲的幾個人,謝塵钰好聲好氣蹲在他們跟前:“兄台,你們有什麼急事先說再商議嘛。你不說就動手,我也處理不了啊。”
然而他等了一會兒,并沒有人接話,被摁在地上幾人也不掙紮了。
謝塵钰察覺到不妙,掀起一人的臉,印堂青紫,舌苔雪白,瞧這模樣行刺者都已經服毒死了。
謝塵钰蹲在原地思索片刻,大概想清楚了這樁事的是非因果。
這群北魏的奸細,煽動不行便行刺,再不行拿命也不要讓長川好過。果然,才平息不久的人群見到死了一排的人,已經有議論聲隐約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