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也一臉喜色:“是!是太子殿下!”
神佛的光自雲外射穿,群情激亢,那些人巴巴地望着謝塵钰穩住身,登上過去的船隻。紛紛争湧至岸邊,等着船隻靠岸,就将太子殿下高高托舉起!
斬龍證道,太子絕非凡骨!這是他們南朝的未來君主,是神仙!
女眷們帶着宴席剩下的一筐子花瓣灑向海面,男丁更直接,摟住謝塵钰一托。癡狂的人們齊聲高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人萬手将他一路抛起接住,直至到了行宮都不肯散開。
季念昭仔細地擦拭幹淨劍身,換了身幹燥的衣裳再回去複命。
南皇平靜地看着殿下喧嘩沸天的人群,轉過頭與季念昭對視片刻。
“辛苦你了,明昆君。”
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南皇的微笑裡卻仿佛夾了幾分無奈,“他還年輕,不懂藏鋒,又莽撞。”
金陵皇城。
東宮。
東宮之所有一處整個皇宮最為華麗的殿堂,天才地寶、各類礦石修築而成,取得卻是個俗名“金銀殿”。
名俗,殿卻不凡。飛檐懸千萬條玉鍊,藻井藏真神,靈符入血繪,檐馬封羅刹,數量再龐大的金銀都當不得其華貴。
太子殿下正盤腿坐在卧榻間,由着四個宮女為他梳發解袍,準備好一大摞花瓣預備待會兒沐浴更衣。
謝皇後夭折過兩個皇兒,自從謝塵钰出生後就一直擔驚受怕,唯恐這個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也出了意外。
近身侍奉太子爺的都需得是有功夫的女侍,裹绫花容,武藝超群。
謝塵钰舒舒服服靠在毛裘中,由宮女笑着替他捶肩。那宮女還打趣道:“殿下這次斬龍美談,可在民間傳遍了,都說太子是神仙下凡,南朝真仙。”
謝塵钰吃了另一個宮女剝好塞來的葡萄,撣了兩下母後讓他罰寫上交的請罪書,語調謙卑,神色卻毫無此态,應道:“哪裡,哪裡——實在是過譽了。”
“哼。确實是過譽了。”阮冰輪适時踏入殿内,接上他話。
謝塵钰當即不樂意了:“你倒說說哪句是謊話?難道那龍不是我斬的?”
阮冰輪行了一禮,直到謝塵钰讓他起再起,然後恭恭敬敬道:“殿下雖然擊敗了白龍,但此行還是過于兇險。你可知道你當時半個身子都被那龍叼進嘴裡去了?!若不是千鈞一發恰好使出了劍招,龍的口腔又恰好是弱點,臣一家今日就隻能待在刑場,等着砍頭拿去賠太子的命。”
謝塵钰似懂非懂地點頭:“知道了,下次我會多加注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隻有鑽入它口中,才能将之一擊斃命。”
“殿下。”阮冰輪不虞開口,“沒有下次了。”
他等了一會兒,這次沒人回話,隻得無奈擡頭。果然,太子殿下的心思又往别處去了。謝塵钰正卧在宮女膝頭,眯眼休憩,還邊念請罪書,邊讓宮女幫他代寫。
阮冰輪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太子殿下!”
“知道了、知道了。”謝塵钰一個激靈抖擻起身,忙不疊應道:“對了,我托母後幫我請個修行的老師,可有結果了?我記得母後先前提過一嘴,說是圈在了……哪個院來着?”
阮冰輪淡淡道:“殿下,那是你的老師,說‘圈’是不妥的,要說請。皇後娘娘先找的是不孤山的明昆君,至于能不能拜入門下,還要看殿下自己的造化,與仙君有沒有緣分。”
見他始終一副淡漠的樣子,謝塵钰衣冠未束,突然興緻大發,蹬了鞋就往阮冰輪面前沖。
他隻有十五歲,身量還沒完全發育,阮冰輪大太子兩歲,如今已比他高上一截。
謝塵钰食指扣住阮冰輪下巴,踮起腳,笑嘻嘻道:“阮哥哥,阮大将軍,别這麼沒趣。你是我的親部,等我來日登基了便會是朝中的左膀右臂。有一個會仙術的主子,你的武藝也要多多提高才是。”
阮冰輪無語斂眉,拂開太子搭在自己下巴上的手。
“殿下,你拜不拜得進師都是個問題。修仙一事,八字還沒一撇。”
“快來人。為我束衣束發,我這就去會會我的師尊。”謝塵钰卻不聽他的話,急匆匆又把侍女們呼喚過來,面上信心滿滿。
阮冰輪靜靜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小臉,真是什麼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快看啊。你這個徒弟貴為一朝太子,還能斬龍,天賦了得,隻要沒瞎眼,都會把他供成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