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臉皮薄,隻是被親了親,便羞的厲害,也忘了追問銀子的事兒,窩在顧清懷裡,不好意思出來。
兩人一夜都沒怎麼睡,說着話還好,能打發些時間。一旦靜下來,難免有些困倦。瞧着懷裡人有些乏了,顧清遠動了動胳膊,讓人把臉露出來,省的憋悶。
他攬着夫郎補眠,一片靜好,卻不知蘇禾村亂了一夜。
錢麗枝不是個勤快的,江天更是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主兒。自從江雲離開家後,那兩口子就沒怎麼收拾過家裡。
竈房裡整日煎炒,少不得沾上些油污,加上裡頭有幾壇子酒,還堆了不少柴,連碼不碼,就随意的堆在牆角,沾上點兒火星子,火勢立時就起來了,饒是有兩戶人家幫着救火,也來不及了。
顧清遠放火的時候,怕波及旁人,箭落在靠近門這側的屋頂,因着有院牆擋着,倒是沒有燒到别家。
家裡的吃食兒都在裡頭,還有好些錢麗枝準備着過年吃的臘肉,這下子什麼都不剩了,燒了個精光。
她又氣又急,怒極攻心竟然暈了過去,江天嚷嚷着去找大夫,看熱鬧的人将江家圍了個嚴嚴實實,可竟沒一人行動。
倒不是大家夥見死不救,實在是江家這兩口子,平時做人太差勁,讓大夥兒不敢幫忙,生怕惹來麻煩。誰家都不富裕,真讓他們沾上,可拿不出銀子來賠。
最後,還是村長過來,找了人去請大夫。
周邊幾個村子,隻有秦屏聲着一個大夫,這時候去請大夫,要不就是去秦家,要不就得去鎮上。這深更半夜的,就算到了鎮上,醫館也關門了,哪裡有大夫。
被點到名的人腳下一動沒動,有些為難的看着村長,“叔兒,不是我不給您這個面子,隻是這麼晚了我上哪找大夫?”
村長臉色不好,可也不能看着人就在眼前出事,否則他這個村長以後還怎麼當,思索了會兒,道“去秦家,就說我請秦大夫過來,幫着看看。”
那人得了準話,這才不情不願的往秦家去。
“秦家與江家鬧成這樣,秦大夫能過來嗎?”
“誰知道呢,要不說這都是命,白日裡一點兒活路都不給雲哥兒留,說話那個刻薄。這下好了,自個兒也倒下了。要我說了啊,這做事兒還是得給自己留點餘地。”
“可不是呢,家裡還有兒子呢,一點後路都不留,說不準是老天看不過去了,這才降下大火。要不然怎麼别家不燒,偏把他家燒了。”
看熱鬧的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兒,小聲的說着話兒,江天氣的就要沖過來,村長連忙喊了兩個漢子幫忙攔下。
“好了,你看看這都亂成什麼樣了,還逞強鬥狠!”村長呵斥了一聲,找了兩個嬸子兒,幫着把昏死過去錢麗枝,先擡回屋裡,又找了人幫着看顧,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江小寶。
這幾個婦人本不想管這檔子閑事,因着跟村長家沾親,平時家裡也沒少受村長的幫扶,不好當衆拂了村長面子,這才不甘不願的上前幫忙。
“江家老大,你也不小了,孩子都這麼大了,也該漲進些,省的出了事兒,都沒人願意幫忙。”村長教訓了幾句,這才開口讓大家都散了。
有這樣的熱鬧瞧,誰願意錯過,人們嘴上答應着,腳下卻一步未動,眼神還都透過門往屋裡瞧。更有面皮厚的揣着手喊道:“叔兒,您就甭管我們了,我們在這,有什麼事兒也好搭把手不是。”
說話這人臉上還挂着笑,幫忙的意圖沒看出來,幸災樂禍的意味倒是十分明顯。
村長哼了一聲,也沒計較。屋裡都是婦人,他也不好進去,直到秦屏聲過來,才陪着進了屋。
“這天還挺冷,你說江家這火是怎麼着的,總不能真是老天爺降下的吧!”
見村長不在,大夥說話也更加随意,都好奇江家這把火是怎麼燒起來的。雖說好些日子沒下雨了,天幹物燥,可也不至于憑空着火啊。再說江家旁邊的幾家都沒事,偏偏把他們家燒了。
這火就像是長了眼睛似的,住人的主屋沒事,裝糧食的屋子卻燒了個精光,這也太湊巧了些。有好事的還進院看了看,隻不過整間屋子都燒沒了,隻剩下和院牆相連的半堵牆,什麼也看不出來。
屋裡突然傳出一聲哀嚎,料想是錢麗枝醒了,大夥兒這才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