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爹娘離世後,就再也沒人替他出過頭,他謹小慎微的活着,生怕一不留神兒,做錯事兒,落人口實。他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凡事都是能退則退。
顧清遠很好很好,可他不敢想男人會為他做到這個份上,情緒再次繃不住,淚水在眼眶中轉了幾轉,最終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大顆大顆地滑落。
“怎麼又哭了,真想和後院的兔子作伴了?”顧清遠歎了一聲,手忙腳亂的給人擦着眼淚,有些後悔不該說實話,好端端的又惹人哭上一場。
“你·····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傻,他們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何必·····何必冒這樣的險,萬一真的······”後面的話江雲怎麼也說不出口,就算是想想,都覺得心口處絞得厲害。
好在剛剛燒的熱水多,這會兒還溫着,顧清遠打水,又給人擦了臉,才緩緩道:“有我在,便不能讓别人随便欺負你。”
“這次是我大意了,為了趕路輕便,就隻帶了箭,沒想到會在前山遇見野豬。如今有了你,日後我再做什麼,定會加倍小心,不讓你跟着擔心。”他的聲音很輕,卻格外堅定。
江雲緊緊的握着他的手,指節相扣,重重的點頭,想說什麼,聲音還是哽的厲害,連着手也發顫,卻依舊沒舍得松開。
好不容易将人哄住了,遠處天邊泛起一抹灰藍色,已漸漸有了破曉之色。
顧清遠見江雲眼睛腫的厲害,即便是強行休息,于身體也不好。左右天快亮了,折騰了一宿,倒不如吃了早飯再補眠,反正白天也沒什麼事兒。
他投了帕子給人敷眼,轉身從西屋的櫃子裡拿出兩份契書,待江雲把帕子放下時,将兩份契書都遞了過去。
江雲小心的兩張紙展開,其中一張是他們二人的婚書,許是因為當時情急,來不及去找紅紙,便直接用普通的素紙寫了。上頭有他們二人的名字,他慢慢的撫過,心裡安定又滿足。
他将婚書小心的折好,不知另一張是什麼,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顧清遠。
顧清遠幫他把另外一張紙打開,上面赫然寫着斷親書三個大字。白日裡,江雲還以為是為了吓唬錢麗枝,随口編的,沒有想真有斷親書。
“斷親書是真的,但是沒有拿到官府去登記。”顧清遠耐心的解釋,提到官府時聲音沉了一瞬。
便是他不說,江雲也知道原因,他父親便是在獄中冤死的,自然不願意在同官府有任何牽扯。
顧清遠擡手揉了揉江雲的頭,發絲如初春的柳絮,細膩柔軟,撫平了他心裡那點子躁動。
“那日你暈過去了,我觀你哥嫂品性不佳,怕他們日後再來糾纏,便讓他們寫了這斷親書。雖沒拿到官府去登記,但以他們的性子,想來也不敢真到官府去驗證。”
“今日我雖隻點燃了竈房,但家中吃食兒都在裡邊,有了這個教訓,想來他們也不會再來糾纏。”
江雲看向顧清遠,眼中滿是依戀,仔細想想又有些後怕,“萬一······萬一他們發現是你放的火怎麼辦。”
他哥嫂的人品他一清二楚,一旦讓他們知道這事與顧清遠有關,一定會咬死不放,他怕顧清遠再因為他惹上什麼麻煩。
顧清遠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放心吧,不會。我從頭到尾站在高處,根本沒露面,射出的也是竹箭,火一燒就什麼都不剩了,任誰也查不出來。”
聽了這話,江雲才算是安心些。既提到這,他又想起顧清遠給他哥嫂的那筆錢,他猜想數目不小,卻沒好意思開口問,如今兩人将話都講開了,少了許多顧慮,這才問出了來,“那日你給了我哥嫂多少銀子?”
顧清遠沒想到江雲思緒轉變得這麼快,他知道夫郎心疼他賺錢辛苦,平時買點什麼都舍不得,若是知道他給了江家十八兩,恐怕要心疼死。忙打了個哈欠,裝出一臉困倦的樣子,順勢扯了被子躺下,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
江雲知道他這是不想說,也不追問,同樣躺好,隻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大有不知道答案就一直這樣的打算。
被這樣盯着,便是想裝不知都不成。顧清遠歎了一聲,期身将人壓在身下,喉間滾了滾,在江雲錯愕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唇。
晨光微現,一縷縷纖細的光線,悄悄透進來,見證了屋裡柔情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