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樣!
李豐想要反駁,發現顧行舟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于此。
顧行舟屏息看向窗外,似乎在觀察什麼。
李豐也跟着他一同往窗外看。
顧行舟道:“馮夫人走了。”
李豐:?
看的都是同一塊地方,他怎麼沒注意到?
顧行舟将信揣好:“進宮吧,我們把東西交給陛下。”
李豐震驚:“這麼快?”
他們不是剛剛脫離虎口,屁股還沒坐熱乎嗎?他身上的傷口都是剛包紮好的!
“不然呢?”顧行舟視線落到李豐身上,帶着一點莫名,“等你傷好了,我們還怎麼去賣慘?”
李豐:“……”
為了不讓人察覺到他與燕時澤有私交,顧行舟特意帶着李豐繞回了顧府,一番裝扮,把李豐本就破爛的衣服又抹了些灰上去,才帶着李豐進宮。
李豐全程已經麻木了。
……這該死的熟悉感!
若無陛下授意,顧行舟再多籌謀也不敢直接對三品大臣發難,他與聖上通過氣,陛下早已暗中傳信:若有證據,直接上呈即可。
顧行舟與李豐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宮。
禦書房中,陛下端坐禦案。
顧行舟将馮府與盜匪的書信以及馮明在賭坊的花銷交給大太監榮德。
東西被送至案前,陛下閱,震怒,命刑部将馮氏一族押解入獄,顧行舟協同辦案,理清貪賄數目,量刑定罪。
下完旨,楚恒擱筆,清了清嗓子。
顧行舟掐準時機,再度躬身:“陛下,李公子不遠千裡送信京城,路上機遇刺殺,精神疲乏。人是臣領來的,臣理應照顧好他,臣先帶他回去休息了。”
顧行舟呈上去的文書上說,李豐是為了卧底才會在馮宇面前污蔑他,如今李豐攜信件進京,非但無罪,反而大功一件。
最大的功臣衣衫褴褛,身上滿是塵土……
楚恒溫和道:“不如你下去梳洗一番,朕喚禦醫來為你瞧瞧。”
李豐剛想答應,顧行舟隐在衣袍下的手擰了他一把,李豐立即改口。
“不了陛下,草民與顧大人許久未見,想多叙叙舊。”
陛下是位聖明的君王,自然不可能不答應。
但李豐總感覺,聖上看他的眼神有點……不悅?
榮德公公領着顧行舟與李豐兩人出宮。
路上,榮德輕聲道:“顧大人平日裡若無事,可常來宮裡走走,這宮裡,念着大人的不止太後和公主。”
話未挑明,但那人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顧行舟淡淡笑着,也不應聲。
李豐太熟悉他這副神情了。
以往顧行舟不想理人時就是這樣,好像認真在聽,其實根本沒過耳朵。
他突然覺得心情微妙。
六七年過去,顧行舟似乎,也沒有變多少。
慶王府的馬車停在宮門口。
榮德訝異。
慶王府管事走到顧行舟面前,恭聲道:“顧大人,王府荷花開了,王爺邀你過府賞花。”
這下連李豐都皺起眉頭。
外界對慶王楚覺的看法很模糊,他是先帝繼皇後唯一的兒子,在太子倒台後本有望登上帝位,可惜無心朝事,一心想着遊山玩水;後來先帝駕崩,奸佞四起,他被人暗害失了雙腿,自此整日蝸居府中,已許久未在人群中露面。
除此之外,他還有個更為特殊的身份。
他是當年那場霍亂裡,除了當今聖上,先帝唯一活下來的兒子。
看起來是個毫無心機城府的閑散王爺,但能活到如今,又能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顧行舟的處境李豐略有耳聞,身後沒有家族底蘊,沒有明确站過隊,全靠聖上寵信,還是少與親王打交道為好。
慶王怎麼回事?他都能看明白的事慶王看不懂?宮門口,這麼多人看着呢,連榮德都在,傳回去讓陛下怎麼想顧行舟!
“承蒙王爺厚愛。”顧行舟臉上是标準的溫潤笑意,轉頭囑咐李豐,“你先回去吧。若是林熙醒了我沒回來,如實告訴他就好,免得他擔心。”
顧行舟踏進慶王府的馬車。
慶王府内鑿了好大一座蓮池,小暑一過,蓮葉已連了池,荷花在一片碧色中冒頭,亭亭而立。
的确是個賞荷的好時節。
楚覺站在蓮池邊等顧行舟來,池中錦鯉見了人,全圍了上來。
楚覺抓了幾把餌料給魚兒喂食。
“王爺,顧大人來了。”
下人通傳道。
楚覺擡眸。
先吹過的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