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敲響。
溫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少将軍,馮夫人帶着銀票上門了,說是想見見你。”
這麼快就籌好了?
燕時澤眉間一揚。
顧行舟站起身,理了理衣擺:“你去見她吧,我去看看林熙。”
燕時澤叫住他:“跟馮明的賭局是你赢的,那些銀子你打算怎麼處理?”
顧行舟說:“少将軍前些日子不是剛在金吾衛幫我赢了銀子,今日又幫我救回林熙和李豐,我不喜欠人情,這些便當做給少将軍的謝禮吧。”
馮夫人坐在将軍府正廳等候,見燕時澤帶着溫璋出來,立刻起身。
馮夫人小心翼翼問:“少将軍,賭場一事聖上可知道?”
燕時澤了然。
這是擔心賭場上的一切乃是聖上授意,為的是對付整個馮府。
燕時澤訝然:“這與聖上有何關系?是我路過千金坊一時手癢,才想着進去賭兩局,不巧就遇見了令郎,當時場上的人都帶着面具,我也沒認出來。”
“是我多慮了。”馮夫人淡淡一笑,示意丫鬟把銀票遞給燕時澤。
燕時澤數了數,确定數目無誤才收進懷裡。
收好了錢,燕時澤才推說道:“夫人好生客氣,昨日賭坊令郎言語相激,我話也就說重了點,事後想來實在不該。同是在朝為官,我豈會真與令郎計較,本來已經放下這件事了,夫人竟還親自來跑一趟,真讓人過意不去。”
說着不該,言語間卻把責任都推到了馮明身上。
說着不計較,捂着銀票的手可半點沒松。
馮夫人打落牙往肚子裡咽:“都是應該的。”
兩人一番虛情假意,送走馮夫人後,燕時澤倚着椅背笑了好一陣,“馮家完了。”
溫璋疑惑。
燕時澤道:“這筆銀子他們也敢賠,說馮宇沒貪,誰信啊。”
馮宇八成還不知道自家兒子和夫人給人送把柄來了。
燕時澤又開始好奇,顧行舟是怎麼知道馮明和馮夫人不敢将賭坊的事告訴馮宇的?
*
顧行舟到林熙治傷的客房,林熙躺在床上,李豐守在他的身邊。
他們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好了,身上一圈一圈繞着白色布條。
之前與李豐見面都是危急之時,這會兒危機沒了,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下,李豐見到顧行舟,顯出幾分局促來。
他站起身,突然不知該怎麼面對顧行舟。
顧行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顧行舟說:“書信呈給陛下或許需要你上殿作證,之後應該就沒有你的事了,污蔑我一事說清楚就好,我不計較,聖上也不會罰你太過。待一切塵埃落定,你就可以回家了。”
李豐耷拉着眼。
顧行舟問:“還有何事?”
李豐深吸一口氣,看着顧行舟,腦中掠過無數曾經的回憶,突然跨了步子走到顧行舟面前,重重一跪。
“行舟,對不起。”
“我知你不會與我計較,也不願你我就此分道揚镳,才會在有人來永州尋我時動了歪心思,想着先幫他們污蔑你,臨了再反水,是我不該。但我從未想過要害你,你若是生氣,有任何差遣,我定萬死不辭。”
顧行舟道:“我知道。”
正如李豐清楚他的底色,他亦清楚李豐。李豐雖然行事莽撞,不計後果,卻沒有什麼壞心。
李豐很聰明,隻言片語就能明白有人想對付他,做假證進京一方面是置氣,另一方面,應該是想通過不那麼光彩的手段幫他。
顧行舟問:“你是不是不想回永州。”
李豐撓了撓頭:“這麼明顯嗎。”
床上突然響了一下。
李豐受驚回頭,看到林熙腳踢出被子,人還昏着。
顧行舟說:“沒事。”
他習以為常,走到床邊幫林熙把被子掖好。林熙睡覺的時候喜歡亂動,受了傷也不安穩。
顧行舟坐在床邊看了會兒林熙。
顧行舟說:“你也看到了,我身邊兇險,搞不好就會丢了性命。你與我和林熙不一樣,你還有家人,他們都在等着你。李豐,回家去吧。”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