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舟打斷他的思緒:“你來找我什麼事?”
他依着記憶中燕時澤和衛介的關系,特意問的不那麼客氣,衛介的疑慮果然被打消。
衛介道:“找你去演武場啊。”
前幾天燕時澤不去尚可以嫌疑未洗脫為由,可如今嫌疑洗脫,陛下還發了賞賜,再不去就有點像跟帝王賭氣了。
顧行舟明白這個道理,先一步把溫璋支去了演武場,溫璋久等他也不來,隻好請衛介出來找找看。
顧行舟跟着他:“走吧。”
燕時澤幾天不摸刀兵,手都癢了,又怕顧行舟面對他的下屬出差錯,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能不能帶我一個?”
衛介驚喜道:“能!能!能!”
燕時澤别開頭,不想看他這不值錢的模樣。
于是演武場上來了金吾衛們半輩子沒想到的人物——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文弱顧大人。
文臣武将内裡是存在着鄙視鍊的。
文臣嘲諷武将五大三粗,武将覺得文臣弱不禁風,兩廂誰也看不起,武将們若非迫不得已決不上翰林院,文臣也不愛踏入武将平日裡操練的地方。
因此看到顧大人跟着他們将軍一起走進來,正在練箭的校尉心中一震,箭離弦而出。
歪了。
歪到另一個靶子上去了。
文弱顧大人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的震驚,輕啧一聲,頗為嫌棄,“怎麼射成這樣。”
燕時澤跟着顧行舟來演武場,還有個小心思,就是向顧行舟炫耀一下他手下的兵。
結果剛一照面校尉就出了差錯,他臉上挂不住,下意識拿過校尉手中的弓,要親自示範。
校尉還在懵逼狀态,真讓他把弓拿走了。
燕時澤搭弦上箭,往日輕易就能拉開的弓變得艱澀難拉,拉到一半他手臂就止不住發抖,未止滿月就脫手射出,箭羽拐了好大的一個彎,沖着顧行舟腦門射去。
射掉了他一縷發絲。
軍中鴉雀無聲。
燕時澤混在人群中,明目張膽對着顧行舟眨了個眼。
純挑釁。
校尉掐了把同僚的手臂:“我沒看錯吧,現在行刺可以這麼光明正大嗎?”
同僚恍恍惚惚。
衛介心裡七上八下,生怕好友暴脾氣上來了對心上人動拳腳。
顧大人怎麼打得過!
燕時澤收了弓,歉意道:“我第一次射箭,讓少将軍受驚了,少将軍沒事吧?”
第一次還敢擺出那種架勢?
真當他們軍中無人嗎?
将士們再眼瞎都能看出顧大人是存心來找不痛快的,心裡當時湧起一股火。
校尉壓着火氣,有心挫挫他的銳氣:“不熟悉沒關系,讓少将軍教教大人。”
校尉吩咐手下把禦賜的雕弓搬出來。
燕時澤素有軍中神射的威名,六年前他護送當今聖上回京,于城門外一箭射下叛黨頭顱,聖上登臨大寶後,便賜了他這把雕弓。
雕弓全重兩百斤,外表古樸大氣,光是看着都能讓人感受到肅殺之氣。
獵場那日,燕時澤握着弓百步穿楊,少年意氣,不知多少閨閣女子芳心暗許。
顧行舟想得很清楚,這具身體出多少風頭都是燕時澤的。
“不教。”
校尉:“啊?”
顧行舟:“太重,拿不動。”
演武場上衆人:“……”
顧行舟畢竟不會武功,沒有跟着操練,他帶着警告的眼神掃了下燕時澤,燕時澤沒再接着作妖。
隻是中途叫走了溫璋。
溫璋見自家将軍沒有阻止,疑惑着跟着燕時澤走到無人處。
溫璋聽多了自家将軍罵顧大人的話,與之單獨相處難免心中打鼓,小心翼翼問:“大人找我什麼事?”
燕時澤盯着他冷笑。
溫璋又問:“大人,是小的哪裡招惹到你了嗎?”
燕時澤繼續冷笑。
溫璋欲哭無淚:“大人你說句話啊大人。”
燕時澤一頓爆炒栗子砸在溫璋腦門上:“什麼大人,我是你少将軍!”
魂魄互換一事本就匪夷所思,溫璋這腦子想不到實屬正常,燕時澤耐着性子把前因後果與他分說一通,收到了溫璋看傻子一樣的表情。
溫璋:“顧大人,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揉了揉額角,燕時澤在地上随意找了根棍子。
表現得不會武功的人,一舉一動都帶着習武多年的潇灑落拓,溫璋光是看着他甩棍子的動作,就覺得屁|股一陣幻痛。
正兒八經的解釋沒能讓溫璋相信,棍棒打在身上的熟悉感直接讓溫璋抱着大腿哭天搶地。
“少将軍,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