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随着話音落下,外面傳來兵兵乓乓的聲音。
慶安心驚,這聲音對于他們來說最熟悉不過。
秦子瑜問:“外面在做什麼?”
“姜嬷嬷不能照顧好殿下,臣罰了三十大闆以儆效尤。”
蕭賜的語氣輕飄飄的,落在秦子瑜耳朵裡卻無比沉重,随着闆子落下的聲音沉到谷底。
原主從小沒有親娘,姜嬷嬷是原主的奶娘,雖是奴婢,兩人的關系卻不僅僅是主仆,更像親人。
三十大闆,不死也半殘。
秦子瑜攥緊拳頭,東宮的眼線太多,姜嬷嬷心直口快,那些話定是傳到了蕭賜耳朵裡,才有了這場禍事。
表面上是罰姜嬷嬷,實際上是在給他施加壓力,告訴他刀俎和魚肉的位置已經變了,以原主的身體素質,大概會被吓暈,直接吓死也未可知。
姜嬷嬷是替原主受罪,秦子瑜不想任由她被打死,但在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求情隻會讓蕭賜下手更重,他越着急,蕭賜越會揪住不放。
“孤早就覺得她管的太寬,因她是孤的奶娘,孤隻能一忍再忍,多謝大人考慮周全,打完後直接趕出宮去,孤不想見她。”秦子瑜擡頭微笑:“孤的身體還沒恢複,實在沒有力氣,還請大人幫忙。”
蕭賜的視線落在秦子瑜微擡的手上,那隻手細瘦蒼白,指甲幹枯毫無生氣,同它的主人一樣,随着目光下移,蕭賜對上秦子瑜的眼睛,明亮又深沉。
裡面沒有害怕,有的隻是期待。
蕭賜盯着他眼角下方的小痣看了一會兒,掀開外袍坐在主位上,氣勢十足:“既然殿下這般厭惡姜嬷嬷,不如……直接打死?”
秦子瑜繼續笑着:“也好。”
闆子的聲音消失,小太監匆匆跑進來:“禀督公,姜嬷嬷受不住闆子,已然斷氣了!”
蕭賜敲着扶手:“這點小事還來回禀?扔去亂墳崗。”
“是!”小太監應下,跑出去大聲吩咐:“你們兩個,把人用草席裹了擡走,别讓貴人們沾了晦氣。”
聽着外面的動靜,秦子瑜捏緊手指,現在是姜嬷嬷,下一個便是他。
自從進殿後,蕭賜就一直盯着秦子瑜的臉,試圖找到破綻,可惜沒能如願。
尤其是在聽到姜嬷嬷斷氣的消息後,好歹是陪他長大,照顧他二十多年的人,竟然毫不在意,問都不問一句。
也是,太子殿下向來狼心狗肺,怎會同情憐憫他人?
“殿下以後都不用擔心了。”
秦子瑜垂頭:“孤身體乏累,想歇息,大人自便。”
說着,秦子瑜趴在慶安身上把頭一歪,活像冬眠的王八。
蕭賜:“……”
他捏住扶手,笑容逐漸放大,起身走到秦子瑜跟前。
慶安快吓瘋了,他年紀不大,進宮的時候蕭賜已經成為管事,從未有過接觸,但聽到過一些閑言碎語,說蕭賜酷愛折磨人,喜歡各種各樣的刑罰,手底下的小太監們隔幾日就會少一個,死了殘了也無人敢管。
太子殿下病重後,東宮裡的太監宮女們有的被調走,有的打入辛者庫,他前幾個月還在做灑掃,突然能近身服侍,受寵若驚的同時,更多的則是畏懼。
種種迹象表明,督公跟殿下積怨甚深,連殿下的奶娘都敢打死,何況他一個小太監。
可如果殿下出事,他們全都得陪葬。
陪葬還是去辛者庫?
慶安吓得口舌打架,激動中嗓子都啞了三分:“蕭,蕭大人,殿下多日未曾進食,今日隻喝了小半碗粥,力氣尚未恢複,天氣漸冷,地上又涼,還望大人施以援手,救殿下性命!”
秦子瑜神色厭倦發困無力是因為病痛,并非他本意,若是從前的身體,他早爬起來揍蕭賜個鼻青臉腫了,大不了一起死,真以為他怕了啊!
奈何外部條件不允許,隻能用柔和些的辦法。
慶安剛說完,察覺到腰上被怼了一下,立馬閉嘴。
秦子瑜“噓”了一聲:“多嘴,睡覺。”
慶安從善如流,面對大地假裝睡着。
蕭賜冷笑:“看來太子殿下是真打算不起來了。”
秦子瑜道:“沒辦法,孤的身體不受掌控,慶安年紀尚小,力氣也小,蕭大人既然在此,沒有不幫忙的道理,想來是跟慶安差不多,孤還是等……”
話還未說完,秦子瑜眼前一花,從冰涼的地面落入溫熱的懷中,正對上蕭賜的下巴,秦子瑜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太監真的不長胡子!
對比許多天沒有沐浴,又髒又狼狽的他,蕭賜渾身透着貴氣,更像上位者。
蕭賜随意颠了颠秦子瑜:“太子殿下就算再重上一半,臣也拎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