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哥哥念了大學之後,他又因為升入高中變成住宿,寒暑假都參加競賽,邬薇春一年裡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呆在家裡。
生育了兩個孩子後,她辭去了工作回歸了家庭,在離婚前她還在教育機構當補習班老師,後來精神不好又辭了職。
她像是一隻冠班犀鳥,将自己封在名為家庭的樹洞裡畫地為牢成為囚鳥。
可父親不是她的同類。
邊晝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迎新晚會結束後,他又去了一趟生物教室看了眼他們實驗要用的菌。
客廳裡沒有開燈,母親坐在餐桌邊,桌上是已經冷透的飯菜。
邬薇春一直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一隻木偶一樣:“你怎麼才回來?”
邊晝兀得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到了,他伸手去開燈,燈亮後,餐桌邊那個生了白發臉上憔悴的女人面孔變得清晰。她眼白泛紅,死死地盯着門口的邊晝。
“學校裡有點事情。”邊晝回答,“我給你發過了消息說今天會晚回來。”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炸彈一樣引爆了邬薇春心裡所有的憋着的怒火。
她把桌上的飯菜掃在地上,面目猙獰:“學校什麼事情?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學校能回家的這個周五通常四點就放了。你是不是又去參加你那個生物競賽了?我說了多少遍了叫你别走生物這條路,你是不是要和你那個爸爸一樣,你也想丢下我去國外是不是?”
邊晝看着一地的狼藉和盛怒的邬薇春,保持着冷靜回答:“我選擇生物和爸沒有任何關系。”
“我明确告訴你,我是不可能支持你大學念什麼生物的。我一個人含辛茹苦拉扯你們長大,你們要是不聽我的話那是要遭報應的。”邬薇春,“你們那死人一樣的爸就是搞生物的,畜生一樣地抛妻棄子。你和你哥哥長這麼大,他都沒有聯系過你們,你還要像他,你對得起我嗎?”
用獨自養育孩子的辛苦作為攻擊的主力軍,以質問是否要成為他們父親那樣的負心之人為側翼,輔佐的是拳拳母愛。
邊晝沒接話,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邬薇春都聽不進去。
邬薇春發洩着委屈和不安,等她說出“我是為你們兄弟而活”的時候,邊晝知道這場發洩迎來了結束。
等邬薇春平靜後,邊晝把邬薇春的安眠藥遞給她,他再去收拾客廳的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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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呆了兩天,周日晚上就要返校。
這兩天快得仿佛地球自轉都在偷偷加速,碰上沈校予這樣報複性熬夜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更是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再次成為返校學生經典曲目。
周日孟蘭上班的牙防所有排班,她沒法送沈校予返校了,正巧陳博揚和爸媽到他爺爺奶奶這裡來吃飯,順路把沈校予帶去了學校。
陳父陳母在她爸媽朋友圈裡刷到了沈校予迎新晚會獨奏的視頻,路上忍不住誇獎她。
陳博揚和沈校予一塊兒坐在後排,他納悶:“為什麼你們當時沒送我也去學個樂器啊?”
陳母翻了個白眼:“誰說我們沒送啊,第一節課老師教你們看五線譜學習哆瑞咪發嗦啦西,你學了一個月都沒學會,老師于心不忍把學費退給了我和你爸。”
陳博揚不相信:“怎麼可能?”
陳母:“你不信啊?”
陳博揚:“我怎麼可能學不會還能堅持一個月啊?我最多三天就打退堂鼓了。”
沈校予憋不住笑。
陳母也被氣笑了:“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校門口人頭攢動,全世界最痛苦的一批人集結完畢。
越是到學校門口,越是堵車。
兩個人在校門口不遠處下了車,校門口的小食店裡冰鎮的一切事物都是熱銷品。
結合時序,不少都是桂花相關的制品。
陳博揚望着甜水店的店鋪招牌:“你吃嗎?”
沈校予提着這半個月的赈災糧走在陳博揚旁邊:“不吃。”
陳博揚瞥她一眼,顯然不信,已經從口袋裡掏出錢包:“老闆,三份桂花紅豆燒仙草。”
沈校予也了解他,小聲湊過去:“還有一份給魏盼的?”
四周不少都是同年級的學生,雖然不是同班但都互相認識,誰聽見瞎說些什麼,他臉皮厚不要緊,影響了魏盼可不好。
“小聲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熱的,他臉頰瞬間紅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因為沈校予湊過去他才害羞的。
邊晝就是其中一個。
柯拓看着那湊近說悄悄話的陳博揚和沈校予,吹了個難聽的口哨:“青梅竹馬,感情真好。”
得到邊晝的一個警告的眼神後,柯拓不往他傷口撒鹽就不是柯拓了:“啊——嫉妒的熊熊怒火烹心煎肺。”
一口歌劇譯制片腔調。
邊晝沒理他,轉身朝着學校大門走去。
柯拓小跑着追上他:“走慢點,放心吧,老金每次說的集合時間他自己都沒遵守過。”
沈校予突然感覺到後背刺刺撓撓的,沒有找到真正的原因,便看見陳博揚付完錢之後主動伸出手:“我幫你提着零食吧,等會兒麻煩你送燒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