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姝韻蒼白着一張臉,惶恐不安的表情,從崔湄的臉上,換到她的臉上,居然就隻是蕭昶一句話的事。
崔湄很懵,蕭昶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何讓陸家這麼巴結,看着陸家主和陸姝韻,顯然是既讨好又懼怕的。
“公子,我錯了,我會改的,您别不要姝兒。”
蕭昶搖頭,輕輕一歎:“給我做妾到底是委屈了六小姐,這個高枝我可攀不起,貴府還是另選賢婿吧。”
蕭昶神神在在的笑,說完就垂頭喝茶,誰也不理,陸家主怒氣漸漸累積,事對着自己的女兒,對蕭昶他自然不敢。
蕭昶如今儲君之勢已成,得陛下看重,正妃選的是一門雙公,千年世家謝氏女,就已經說明了一切,陸家女豈是會給普通人做妾,他們押寶的,是未來的嫔妃之位。
隻要蕭昶即位,淺邸的女人,哪怕隻是個妾,也能撈個九嫔做做,更何況他們陸家也算是有家世,屆時便是四妃也是手到擒來,隻要他們家的女兒能生育皇子,将來也不是沒可能沒有一争之力,皇子母家,後族,那可是比免死金牌還有用。
跟皇家沾上關系,陸家成為千年世家的謝氏,也不是沒可能。
陸家主豈能因女兒一時小小的驕縱任性,就毀了自己的籌謀,他直接擡手,當着衆人的面,就想給陸姝韻一記耳光。
“爹……”陸姝韻吓壞了,還跪着,就往後躲。
“孽女,瞧瞧你幹的好事,還不給公子賠罪!”
他的手高高舉着,卻遲遲打不下去,蕭昶看了多久,陸家主的手就舉了多久。
“陸大人,何必呢,你打了女兒心疼,我也枉做惡人。”
陸家主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公子怎麼罰這丫頭都行,就是莫要退婚,小女如此仰慕公子,若是退婚,小女一片癡心如何傾訴,她規矩不好,您好好教導她,就算是看在下官的面子上。”
蕭昶笑的淡淡,陸家主的面子,在他這裡能值幾個銀子。
“既如此,婚事若不退,六小姐這規矩……”
“一切由您說了算。”
蕭昶笑的不以為意:“也好,到時候管教的嚴格了,陸大人可莫要說,我對令愛不近人情。”
“這怎麼會呢,能服侍在您身側,已是小女莫大福分,她若怨怼,豈不是不知好歹。”
崔湄仍在震驚,她有想過,陸家如此巴結蕭昶,可能因為蕭昶是個大官,然而不可一世的六姑娘,居然也跪在蕭昶面前,乖乖聽訓。
也許可以靠蕭昶,懲罰一番六姑娘,給自己和靜娘報仇?
這是挑撥離間的手段,她能做得好嗎?崔湄沒嘗試過,有點沒自信。
“怎麼還在發呆,吓壞了?”蕭昶微微一拉,崔湄就跌入他的懷抱之中。
這是在外面,而且陸家主和陸姝韻還在呢,崔湄吓了一跳,急忙推拒,看向陸姝韻的方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陸家父女已經不在了,涼亭裡根本就沒有别人,隻有她和蕭昶。
“奴家,奴家好怕。”崔湄順勢依偎在他懷裡。
額頭上傳來一陣冰涼,蕭昶不知何時手上拿着一隻藥膏,塗在她紅腫的額頭上,動作很輕柔。
慣常含着溫和笑意的眼眸深處,卻是能凍死人的冰碴,幽深的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她感覺到珍視,也或許是錯覺,但崔湄想賭一把。
“六姑娘好兇,還說了好多話責罵奴家,郎君,若是六姑娘進了門,以後會不會總要為難奴家,奴家,奴家陪在郎君身邊可怎麼活呢。”
“她都說了你什麼?”
“她,她說,奴婢身份低賤,您讓奴家服侍不過是用了個痰盂尿盆,還說奴家不配做人,就是一條狗,人跟狗怎能相提并論。”
說着,崔湄就真的哭了出來,這些話實在太難聽了,太侮辱人,哪怕當時她告訴自己别往心裡去,此時說出口也難免難過,刀割一般一片片切着她的心。
蕭昶微微一怔,怒意從眼底浮上。
崔湄哭的淚眼模糊:“她,她還說奴家不過是奴寵,連孩子都不配給郎君生,奴家好難過。”
蕭昶帶着薄繭的手指給她擦拭眼角的淚珠,忽然微微一笑:“這句話倒也沒說錯,難道你不是我的奴寵?”
那句奴寵他說的很輕,反而是我的兩字說的很重。
然而崔湄看着他戲谑的笑,眼前頓時一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