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了你?還是丫鬟們伺候的不好?陸家怠慢了你?”
蕭昶給她擦眼淚,卻因為指腹的厚繭子,微微一蹭她的小臉,就蹭出幾道绯紅印子。
她哭泣的時候,眼睛如同泡在泉水裡的紫葡萄,黑漆漆又水靈靈,蕭昶的動作越發溫柔,輕拂她的臉頰。
也許蕭公子對她是有些真感情的?能幫她?
崔湄心中難得升起一點期骥,但她不能表現的太過刻意,要徐徐的來,不能讓蕭公子一下子就看明白她的意圖,不止靜娘,群花閣以前那些姐姐們說過,争寵也是一門學問,若是讓男人看出來,是假裝的,是刻意的,有些男人一下子就會厭倦你冷落你,得不償失了。
崔湄其實不大會,她有點笨拙,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跳舞那些技藝,都學的不好,認字也認得幾個,可作詩什麼的,就太難了,而揣摩男人的心理,争奪寵愛,她就更學的磕磕絆絆。
她總感覺,這位蕭公子沒表面上那麼簡單,她真的能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抽了抽鼻子,崔湄委委屈屈:“的确有人欺負奴家。”
她哭起來的模樣,柔弱可憐,蕭昶的眸色深了一些,撫摸着她柔軟順滑的發,讓她好好的說,慢慢的說。
他溫柔的模樣,崔湄一下子放松心防,将那日被那位薛夫人欺辱的事,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奴家根本就沒惹那位夫人,可她非要搶簪子,還要摔碎到地上,說賠銀子給我,她那丫鬟差點踩了奴家的手。”
蕭昶心疼不已:“讓我瞧瞧,是哪隻手受了傷,郎君給你吹一吹。”
崔湄的手白嫩嫩的,哪有什麼傷口呢,崔湄怕他看出端倪,想要抽回來,卻根本沒抽動,他輕輕的吹着她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揉捏把玩,眉眼含情:“還有哪裡傷了?我再給你揉揉?”
他好似很溫柔,但這種反應卻跟想象的不一樣,崔湄擡起頭,便落入那雙幽深的眼睛中。
暗色的,沒有光亮的,雖然帶着笑,卻讓崔湄想到,那日他對着那位薛夫人,也是這般溫和的笑着,崔湄忽的心裡一突,低下頭不敢再看:“郎君不能為奴家出氣嗎?”
蕭昶笑了笑,把人摟進懷裡,像端起一個小花瓶那樣容易,把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我給湄湄買簪子,要什麼樣的,要幾個,都行,今日就讓趙豐去買,好不好?”
他聲音低沉,崔湄有點臉紅,就算心裡曾隻有一個陸子期,她也不得不承認,蕭公子生的确實出色,若是有心勾引,很多女子大約都是承受不住的。
崔湄在試探:“那奴家的委屈,就白受了嗎?”
蕭昶的嘴唇,蹭了蹭她的耳朵:“湄湄想要我如何為你出氣,那可是薛家女,薛家在江州一手遮天,很不好惹,我又如何能惹的起,湄湄莫非不在意我的安危?”
“不,不是的。”崔湄在否認,可事情明明不是這樣,那薛氏不是他的夫人嗎?隻要他想,就算隻是訓斥,也能為她出氣。
他不承認跟薛氏的關系,也從不透露自己的身份,為什麼?
是因為覺得她連個外室都不是,所以一點都不重要,所以不必讓她知道嗎,隻是用給她買新的簪子來搪塞她。
崔湄有點難過,但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争寵戲碼看來她是争不過的,但有金錢補償也不錯,忽略隐藏在心底那一點點的心痛,她很快挂上笑容:“真的嗎,奴家要貴一些的簪子,也可以?”
蕭昶笑了:“當然可以。”
她要什麼,都可以,真是好哄阿,比京城那些女人好哄多了。
真當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他從行禮中掏出一個盒子,裡面是件衣裳,他推着她,有點急切的讓她去換上。
崔湄還有點懵呢,抱着盒子去換洗的小間,将那衣服抖開,頓時就紅了臉,這是三件,一件肚兜,一件小褲還有一件外裳,肚兜很宅,堪堪能裹住胸口,小褲完全就是一條繩,大約連毛都遮不住,至于外裳更是欲蓋彌彰,就是一件透明的紗。
這樣下流的衣裳,跟那張過分漂亮英俊的臉,顯得格格不入。
崔湄的臉很紅,蓦的就是一白,這樣的衣裳怕是連青樓的姑娘,都不會輕易穿着,太沒有廉恥了,他會對他的正妻這樣嗎,比如那個薛夫人?
她想起那日看到的畫面,蕭公子那麼溫和的看着薛氏女,完全不曾像對她一樣,動手動腳,不是捏她的手,就是蹭她的臉頰耳朵,隻要在她這,就要把她抱在身上,好似她身體的任何一處,都是他的,他可以任意享用。
事實就是這樣。
他尊重自己的妻子,卻并不尊重她。
她的身份本也不值得尊重,比如五公子對她,也是如此,一個通房的位子,就如同施舍般,以為她能心甘情願的跟着他。
畢竟,對她這種女人,通房也算是有名分的身份了,崔湄苦笑。
别人輕賤她就算了,自己怎能也自輕自賤,這世上唯一一個不會瞧不起她的人,隻有她的陸哥哥。
靜娘幾次三番,讓她跟他斷掉,不要再聯絡了,可現在,她思念陸哥哥的心,卻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