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個人?】
這句話問出,釋榆才剛意識到似的,發現自己發出去的照片中,赫然有一張露出了一個人影。
廣闊的稻田被風吹出了波浪,不遠處的浪花中央,韓穆遠站在那裡,聚精會神地盯着一串稻穗,薄薄的衣服被吹地貼在了他的身上,隐約露出結實點肌肉線條。
【不是魚:不是,和一個……之前挺喜歡現在卻挺不喜歡的人一起。】
釋榆措辭了半天,才把這句話發了出去。
【田:?】
【不是魚:說來話長。】
【田:那就慢慢說,我有時間。】
這是兩人重新加上好友後田先生第一次對什麼事情感興趣,而釋榆也剛好正對韓穆遠的事情有些困惑,因此不等他追問就将兩人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田先生。
當講到:“我以為之前的誤會解除了大家就能做朋友了,沒想到他見了我的态度反而更奇怪了……”的時候,對面發來了一串省略号,仿佛也在認同他說的:韓穆遠是個陰晴不定的家夥。
而忘卻了自己喝醉後是如何折騰韓穆遠的釋榆理所應當地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吐槽的勁頭更足了。
【不是魚:但他今天更奇怪,又帶我看稻田,又幫我抓螃蟹,我被螃蟹抓了他還幫我處理消毒……你說這個人怪不怪?】
對面的回複久久未至。
釋榆也不在意,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
【不是魚:說實話,我還挺感激他的。】
【不是魚:據說被螃蟹夾了不及時處理的話,有可能會感染的,如果不是他的話,我肯定就随便甩兩下得了……】
屏幕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顯示了幾分鐘後,釋榆也終于收到了田先生的回複。
【田:照你這麼說,這人也不算很差。】
【不是魚:當然,雖然他不喜歡我,但不能否認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緊接着,釋榆的話音一轉——
【不是魚:但!是!他對我太不友好了,所以我也不能喜歡他。】
不是不喜歡,是不能喜歡。
他對于人的喜惡一向都是簡單直接,喜歡他的人即使很壞他也很難去完全厭惡,對他态度不好的人即使再好,他也懶得去搭理,甚至還會有些讨厭對方。
對于韓穆遠就是這樣。
縱然釋榆打心眼裡覺得他這人正直、靠譜、又負責人,但接二連三的冷臉還是讓他決定對這個人敬而遠之。
即使他現在已經變得挺友好了。
【田:或許,他不是對你不友好呢?】
【不是魚:怎麼可能?】
釋榆對此持懷疑态度。
一次兩次的疏離或者嫌棄還有可能是偶然,兩次三番就已經很明顯地表明了——韓穆遠是真的真的真的,不喜歡他。
【田:有沒有可能,是他太累了?】
【不是魚:怎麼會?】
話這樣說着,釋榆腦子裡卻浮現出了上一次韓穆遠對他冷臉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九月初剛開學那會兒,自己喊他一起去酒吧玩,韓穆遠不開心拒絕了自己,還要求釋榆也不要去。
在那前一天,他好像确實見過韓穆遠頂着一張疲憊的臉連話也不想說的樣子。
而在韓穆遠拒絕他去酒吧的邀請後,還大清早給他送了韓奶奶親手制作的餡餅和粥,裝餅的飯盒至今還放在他家的櫃子裡沒有還回去;
再到今天……
難道說?韓穆遠真的隻是累了,而不是故意冷落他?
釋榆腦子有點懵。
—
海島雖然不算大,但能遊玩的項目卻很多。
釋榆前一段時間十分迷戀趕海直播,對主播們半夜蹚水一會兒抓一隻章魚,一會兒撿一個海螺的場景十分向往,自己也買了個鉗子和塑料桶試着在淺水區溜達了幾圈,除了撿到幾個貝殼外一無所獲。
雖然撿到的東西不多,但心情卻十分舒暢。
于是,在韓穆遠結束工作回到Z市三天後,釋榆才戀戀不舍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為了看到不同角度的美景,釋榆返程依舊選擇坐卧鋪,為了讓自己路上的負擔變得輕一些,他一早就把不需要的一些行李打包寄了回去,他回到Z市收拾好的時候,包裹也剛好送貨上門。
回到Z市到第一頓飯依舊獻給了他親密的朋友——許鳴。
時間接近十月,天氣越來越涼,大街小巷的燒烤攤子也沒了往日的繁榮,釋榆二人約在了Z大門口小吃街上的一個大排檔内,準備抓住九月的尾巴再過上一把燒烤的瘾。
吃燒烤的儀式感有三點:一是啤酒,二是夜晚,三是露天。
兩人專門将座位選在了室外,點了幾十把肉串兒,一打啤酒,邊吃邊聊享受着簡單的快樂。
“我們領導就是個神經病!你知道他有多過分嗎?”打工人許鳴每次喝酒必罵老闆,開場詞永遠都是這個。
而釋榆也會不厭其煩地給他充足的情緒價值:“那傻波兒又幹啥了?”
“他給我打電話,十分鐘打了五個,我沒接到,然後他就到處找我,等我回工位後把我叫到辦公室說了我快十分鐘,你隻是願意是什麼嗎?僅僅是我沒接他電話沒趕上給他帶飯!那是午休時間啊!”許鳴惡狠狠咬了口肉串:“他要吃飯我不要吃飯的嗎?我不要休息的嗎?太過分了!”
釋榆義憤填膺:“就是,你們老闆有毛病!”
說熱了的許鳴脫下外套,撸起袖子:“還有更過分的,他還要我做個問卷調查一下當代大學生的消費習慣,最好還得是雙一流的大學,樣本還不能低于10000個,要是做不成的話就扣我工資,你說這不是為難我嗎!”
“要不是得吃飯,我真不想幹了!”許鳴喝口酒潤潤嗓子,伸出手指比了個讓人很是心動的數字:“不過他也說了,要是做成的話就給我漲工資,這個數。”
随後,眨巴着眼睛看向釋榆:“榆兒,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