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釋榆發問。
“你聽說過海水稻嗎?”
“海水裡還能種稻子?沒有淡水它能活嗎?”釋榆對此持懷疑态度。
“不僅能活,而且已經有好幾十年的發展曆史了,産量也非常高。”韓穆遠道:“海水稻可以在鹽堿地裡生長,抗澇、抗蟲害、抗倒伏,生存力很強,現在許多沿海地方都在種植。”
“這麼厲害?”
這倒是釋榆第一次聽說可以種在海水裡的水稻,極大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那,它好吃嗎?”
“你想嘗嘗嗎?”韓穆遠反問。
—
于是,一個半小時後,釋榆穿着自己精心搭配的背心+鍊條+破洞褲,出現在了一片一望無際的稻田邊上。
現在還不到十月,稻田裡的秧苗還綠油油的,海風吹在臉上,微涼的觸感讓釋榆激動的心情冷靜了下來。
他開始思考,自己到底中了什麼魔咒,怎麼會韓穆遠随口一問他就真的放棄原來的計劃跟過來了呢?而且還冒着暈車的風險?
“喝口水緩一下吧。”
頭重腳輕、耳鳴目眩,嘴巴裡瘋狂分泌口水……坐了将近一個小時大巴的釋榆再次對自己的體質投降。哪怕從下車到現在他已經吹了快十分鐘的冷風,那股不适感依舊沒有消散。
韓穆遠大步走到旁邊的小推車上買了一瓶蘇打水,擰開之後遞給他。
釋榆連說聲謝謝的力氣都沒有,全靠一口氣撐着讓自己不要在韓穆遠面前丢人地吐出來。
一口涼水下肚,不安分抽搐着的食道終于得到了些許安撫,釋榆擦了擦嘴角,不顧形象地蹲在路邊緩了好一會兒。
“這就是海水稻?”
許久後,他才掙紮着問出了第一句話:“看起來和普通的水稻也沒什麼差别嘛。”
釋榆生活的地方屬于中原地區,種植的主要作物是小麥,水稻田他也隻見過很少的幾次,這片海水稻田和他印象中的稻田除了面積相差大些,貌似也沒有其它特殊之處。
韓穆遠就站在他身邊守着,見他體力恢複後才動身往裡走:“從外觀看來或許是這樣,但它在很多方面的優點都很明顯,光是能夠在這樣條件惡劣的環境下生長就已經足夠讓人驚喜了……”
“那倒也是……”
釋榆聽着韓穆遠的介紹,一邊跟着他順着稻苗間的空隙走着,雜亂而鋒利的葉片在他身上刮過,順着牛仔褲的破洞一下一下地剌着他光秃秃的大腿和膝蓋。
癢癢的,偶爾還有些刺痛感。
實在受不了的釋榆停下了腳步,隻看着韓穆遠站在那裡,一會兒抓着稻穗看看,一會兒捋着葉苗瞅瞅,偶爾蹲下來查看下根部的情況,碰到合心意的部分還會掐下來揣在兜裡,想要帶回去仔細研究。
許是覺得身上的長款風衣麻煩,他順手将它脫下來遞給釋榆,毫不見外道:“幫我拿一下。”
愣神的功夫,一件還溫熱着的厚衣服就已經出現在了釋榆的臂彎裡。
雖然手上拿着東西有些麻煩,但這件衣服的存在卻是為他擋掉了不少葉片的剮蹭,釋榆也終于可以繼續在田間蹚步。
沒了衣服束縛的韓穆遠一身輕松,行動也順暢了許多。
擔心踩壞了稻子,釋榆走到前方比較密集的地方便不再深入,韓穆遠前行的腳步也慢了許多。
釋榆一直知道韓穆遠對待工作很認真,卻沒想到他能做到那麼認真。
彎腰時葉片割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道細小的口子,紅紅的,有幾處甚至滲出了幾滴紅色的血液,但韓穆遠對此毫無反應,依舊在仔細的查看着。
釋榆看得入了迷,站在原地愣神,韓穆遠已經走到了離他五步之外的距離。
突然間,一陣沙沙的動靜傳來,釋榆明顯感覺到身旁的秧苗在小幅度晃動着,腳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斷接近着他。
一瞬間,許多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了釋榆的腦子裡——
這動靜是什麼?
咽了口口水,釋榆站定了身體不敢動彈:
是蛇嗎?或者,什麼奇怪的生物?會咬人嗎?
他穿的水靴挺厚的,應該咬不透吧?
……
未知的恐懼讓釋榆四肢都有些僵硬,他緩慢地低下頭,眯着眼睛慢慢去看——
“怎麼了?”韓穆遠突然靠近,看見釋榆反常的模樣四下打量着:“還不舒服嗎?”
“有東西……”釋榆咬着牙道:“腳下。”
“什麼?”
韓穆遠向下一瞅,很快便發現了目标,他彎下身子,扒拉開雜亂的葉片徒手摸索了一會兒,撿起地下的一個東西:“你說的是它嗎?”
印入眼簾的是一隻張牙舞爪的螃蟹,嚣張地豎着兩隻大螯,鉗子來回撥弄着試探着去夾捏着它堅硬後殼的手指。
而韓穆遠僅憑着兩根手指就将其控制在手裡,輕描淡寫地問釋榆:“這個?”
“原來是螃蟹啊。”
釋榆定了定神,後知後覺地開始覺得丢人。
韓穆遠卻也沒有放過他,很嚴肅地問:“你害怕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