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笆騎士的花園外圍向來很熱鬧,為了避開觀察和竊竊私語的學生,兩人來到相對安靜的無人處。
“你的意思是,他從昨天晚上回去就一直睡到現在?”聽完薩米齊納的話,桃溪先是驚訝,随後又擔憂,“為什麼不去醫務室呢?”
薩米齊納:“花仙肯定能查出食人魔的魔力,會有暴露我們離校的風險。”
“可怎麼看都是賽雷歐斯長睡不醒的問題比較嚴重……”
薩米齊納卻搖頭:“他以前也這樣,不用太擔心。我找你是想要些填腹藥水,這樣等他醒了,就不用再餓到走不了路,還要麻煩别人拖去餐廳了。”
薩米齊納說的時候有點不太好意思。要不是他草藥學很爛,也犯不着為了這麼點小事來麻煩别人,但賽雷歐斯的情況也隻能告訴桃溪,他們三個這會兒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薩米齊納沒有其他選擇。
“好吧。”桃溪想起自己床底的存貨還有不少,也不吝啬,“我等下就拿來,兩瓶夠了嗎?”
薩米齊納考慮了一下好友的胃口,道:“還是三瓶吧。”
桃溪默默記住了狼人的誇張用量,又忍不住想滿足好奇心:“你剛說他以前也這樣,是因為什麼?”
“據克裡先生說是心情很差或者遭遇重大打擊什麼的,我也沒仔細過問,賽雷歐斯也不會和我詳談。”
“克裡是誰?”
“敲鐘人,你應該也見過他,而且是在不那麼美好的情況下。”薩米齊納笑道。
“噢。”那确實是。
當時她和賽雷歐斯光顧着逃跑,肯定是沒能跟人家打招呼了,隻希望下次她和敲鐘人正式見面的時候沒那麼蹩腳。
“克裡……”桃溪突然意識到什麼,“賽雷歐斯是不是也姓克裡。”
“嗯,看來你把我的名字叫錯也情有可原。”薩米齊納針對她貧乏的姓名記憶力開了句玩笑,又道,“是的,賽雷歐斯就是他收養的。”
“收養?”他們都是狼人,她還以為就是親生的呢。
“對,收養。更細節的我也不确定,賽雷歐斯不喜歡别人打聽他的家裡事,我隻知道他原本的姓肯定不是克裡。”
經過薩米齊納有意無意的觀察,他認為敲鐘人克裡雖說是賽雷歐斯名義上的監護人,但對養子的了解還不如自己,連薩米齊納都知道賽雷歐斯最讨厭吃玫瑰漿果,克裡卻不知道,還常常讓賽雷歐斯去解決倉庫裡積壓的漿果醬。
似乎敲鐘人是那種不太關心孩子的放養型家長,但薩米齊納自認為沒資格對别人的教育方式指指點點,他們瑟林家本身就夠糟糕的了。
“除了填腹藥水,還需要别的嗎,我記得我還有奧法滋養藥水和回魔靈藥。”桃溪昨天夜裡就喝了一整瓶回魔靈藥,否則她現在也不會生龍活虎地站在這裡。
薩米齊納搖頭:“不用麻煩,能讓他填飽肚子就行。”
獸人的恢複能力一向驚為天人。
桃溪便沒有那麼擔心了,隻是她回想起賽雷歐斯昨天的反常表現,要開口問:“他心情差到起不來床,是因為虞——”
薩米齊納卻突然打斷她:“那個人是來找你的嗎?”
桃溪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名年輕的人類學徒正急匆匆地向他們走來。
為了避開來往的人群,兩人已經選擇了在學院後面的綠巷交談,那滿牆的爬山虎也足夠遮擋視野,按理來說沒有人會路過,除非是特意繞遠搜尋。
來者氣勢洶洶,哪怕一個人再如何遲鈍,也能夠從那張讀作憤怒寫作焦急的臉上看出不善——他是誰已經不重要,他要幹什麼才是重點。
而桃溪從來都隻記事不記人,直到那人在他們面前站定,她也沒能想起來對方的姓名,不過光看臉,确實有點眼熟?
桃溪沒說話,一旁的薩米齊納就先開口了,雖然沒什麼笑容:“中午好,先生。”
他并沒有忘記自己正身處于其他學院,家庭教育要求他對着失去理智的人仍需保持最基本的禮儀。
結果這名男學徒直接無視了薩米齊納,一把抓住桃溪的手:
“你,告訴我萊文妲在哪兒!”他大聲質問。
手腕被人捏住,桃溪難得冷下臉色。異國他鄉這麼久,她早就不排斥與人近距離接觸了,隻是像現在這樣,二話不說就牽手的行為多少有點冒犯。
無聲的咒語在心底浮現,眨眼間她的手腕就生長出一圈符文,那色彩洶湧,帶着同樣憤怒的熾烈溫度。
男學徒痛呼一聲,立刻松開了手,後退兩步。
“看起來有人應該學會如何正确地和他人打招呼。”薩米齊納這會兒倒是笑起來。
桃溪揉揉手腕,那圈符文就安安靜靜地消失在指間,然後她盯着對方因為灼痛而略顯狼狽的臉:“你是?”
“我……啊!我的手要被你燒斷了!”男學徒咬牙切齒。
“還差的遠。”桃溪冷淡地說,“所以你是哪位?”
“這就是你對陌生人的态度?天啊,你用了什麼法術,我感覺骨頭都要融化了!”
“那隻是你因恐慌産生的錯覺。”
“我當然會恐慌,又不是你被人燒了手腕!”
桃溪冷漠道:“你這樣說,我就不光想燒你的手了。”
學徒艱難地按住傷口:“魔靈在上,萊文妲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朋友,你簡直——”
薩米齊納恰到好處地打斷他,他又沒在笑了:“打擾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