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怎麼回話?
桃溪僵硬地想,怎麼回話才能巧妙地把話題轉移到正确方向上來,同時還不讓對方感到被忽視?
“嗯……”然而她努力思考半秒,還是放棄掙紮,“總之,虞先生,你知道霍尼威爾家發生什麼了嗎?”
虞丘很冷淡:“不知道,不關心。”
“……”
“可能哪兒被點了,人全都被燒跑了吧。”
桃溪糾正他:“是詛咒吧。”
“誰說的?”
“剛才那個法師。”
“那就是吧。”虞丘漫不經心地說,“玩火自焚的詛咒。”
明白這人根本不打算讨論霍尼威爾家和詛咒的事,桃溪隻好放棄自己拿手的直球提問,采取迂回戰術,雖然她本人是不喜歡說話繞彎的。
能直來直去地解決問題,又有誰會喜歡虛與委蛇呢?
她轉過身來,看着對方:“我能問您一個私人的問題嗎?”
“不用這麼客氣,叫你就行。”虞丘略微低頭,也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桃溪不為所動:“您和萊文妲的婚約真的作廢了嗎?”
“廢了。”虞丘面上回答,腦子裡卻在想自己那所謂的未婚妻似乎是這個名字,難得他還能有印象。
“什麼時候的事?是霍尼威爾家決定的,還是您單方面取消的?”
“有什麼區别?”
桃溪開口:“區别很大。霍尼威爾家是貴族,很注重外交名聲,已經定下的事項不可能輕易更改,如果他們要取消婚約,一定是發生了不可挽回的錯誤,比方說男方或者女方出軌……”
虞丘挑起眉頭:“你是說我出軌?”
“噢,也有可能你們兩個一起出軌。”桃溪找補。
這種事情在上流圈子裡屢見不鮮,因為身邊好友不少都來自法師舊族,所以桃溪常常能聽到相關八卦。比如說哪兩家訂婚了,但其實男女雙方并不怎麼融洽,還有各自的情人,甚至在結婚當天,他們的情人也來到宴會現場與大家一起為新人送上祝福。
桃溪了解萊文妲,她不可能有什麼秘密情人,要是有也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自己,所以她斷定,問題一定出現在男方這邊。
虞丘扯扯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我看起來很像一隻管不住下半身的泰迪熊嗎?”
“泰迪熊不會左擁右抱,人會。”桃溪并不直接回應,繼續措辭道,“如果有機會,我也希望能更了解您。但萊文妲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對家人和同伴的忠誠度許多人有目共睹,所以我會無條件相信她。”
“……忠誠度、有目共睹?”虞丘仔細咀嚼她的話,一時間竟然感覺到這些詞彙十分陌生。
她以為她在說誰?萊文妲·霍尼威爾嗎?那不就是一切的源頭嗎?
虞丘冷笑一聲,回想起那被詛咒纏身、猙獰邪惡的惡女——她甚至在屠殺自己的仆人時都會把刀轉一轉,他就渾身不爽。
無論霍尼威爾對外如何美化,也始終都改變不了家族的女兒:萊文妲·霍尼威爾,已經被惡魔附身了,且是心甘情願的附身。
虞丘所知道的事情的經過就是,萊文妲·霍尼威爾在學校裡傷了人,被校内守衛發現關押起來,還是霍尼威爾家裡派人來,才成功将其釋放并帶回。可被迫回到家族的萊文妲并沒有停止興風作浪,反而展示出更為可怖的一面。
她仿佛成為了纏咒的惡魔,自顧沉淪于深淵,任由自己的心被淵中惡欲誘惑,成為邪靈重返人間的通道。
殺害無辜者和數不清的守衛侍從,毀壞城堡、釋放家族地牢中的怪物,還召出了地獄火焰,把一切燒成齑粉,這些都是萊文妲在短短半天做的,在之後,她就如同枯萎的睡蓮般閉合長眠。
惡兆之花的暫時凋零,可它帶來的災難還沒有結束。
真正讓法師們棘手的是少女體内湧出的可怕詛咒。詛咒異常隐秘、無處可尋,能和魔力混合四處侵染,悄無聲息地攪亂生物的身體或精神。
受其影響,在把昏睡的萊文妲轉移到魔法總部封印的過程裡,已經有五名法師被折磨至崩潰,還有三名自殺未遂,以及兩名瘋癫狂亂、口口聲聲說自己看到了永恒古神。
——一群信教的蠢貨,随便什麼玩意兒頂着光圈就能被當成神。
無神論者虞丘鄙夷之餘又覺得可笑:他也接觸了詛咒,怎麼就沒像那幫法師一樣莫名其妙地白日幻想?還不是有些人意志力薄弱,稍微吓吓就怕得懷疑人生了。
“你似乎很讨厭萊文妲。”桃溪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沒有。”
桃溪卻能明顯看出他的煩躁:“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嗎?”
此話一出,虞丘不禁皺眉:“别說些有的沒的,我和她毫無關系。”
“她做了很大的錯事對嗎?”桃溪突然道,“大到你們都不得不和她劃分界限。”也大到能夠讓霍尼威爾家無法獨自承擔,陷入牆倒衆人推的局面。
虞丘沉默不語。
“她襲擊了學生、離開學校,回到霍尼威爾家後又燒毀了森林,用特殊的火焰……那些食人魔也是她的手筆嗎?”
桃溪慢慢說出埋藏在心中的想法:
“她應該也對家人朋友下手了吧,我注意到許多殘留的法師魔源從城堡裡逃散出來,他們都被殺了,都是萊文妲做的。她是出于自己的意志,還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
“這個我不知道。”虞丘道。
桃溪點點頭:“這個回答,代表我說對了一部分是嗎?”
虞丘:“……”
桃溪垂眸:“霍尼威爾家已經撤離了,希望他們的損失不會太慘烈,海蒂她們應該很害怕吧。你有去見過他們家主嗎,霍尼威爾爺爺還好嗎?”
“沒見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