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塔的蝙蝠依靠聽覺和嗅覺來感知環境,它們能夠精準探知到哪個房間裡有被關禁閉的學生,哪個房間裡隻有蜘蛛,但凡周圍有丁點擾動,它們就會像被拆家了一樣到處叫嚷。
不過上述情況也有例外。
那就是鐘樓底下的老狼人。
“我們可以扮成敲鐘人,騙過那些蝙蝠。”賽雷歐斯說。
桃溪:“為什麼他能騙過蝙蝠,它們是他的使魔?”
賽雷歐斯一副“這解釋起來很複雜總之我們還是先把它放在一邊”的表情:“你可以這麼理解。至少每次我穿那老頭的衣服過走廊時,這群蝙蝠都沒什麼反應。”
“……”
等等,這裡面信息含量是不是有點大?
看出她滿腹疑惑憋得難受,賽雷歐斯隻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我覺得應該是氣味的緣故,蝙蝠們熟悉敲鐘人身上的味道,也了解他的體型,所以不對他叫。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也可能是你說的使魔。”
“原來如此。”桃溪認為這個理由不算離譜,可她很快又發現端倪,“你說它們了解他的體型,是包括身高和重量?”
她記得敲鐘人身形健壯,還有些駝背。
賽雷歐斯點頭:“所以我每次裝他,都會用尾巴支起衣服,把腳步踩得重些。”
這些蝙蝠雖然感官出衆,但智商遠遠不夠,哪怕它們發覺出了冒牌貨與敲鐘人在某些方面存在差異,但隻要氣味一緻,動物本能也會很好地把情緒安撫下來,讓它們不會擅自恐慌。
至于有陌生的聲音……可以說鐘樓裡每天都有不同的學生進來再出去,所以人的竊竊私語并不會打擾到這些“監察官”。
很好,現在就隻剩下一個問題了。
桃溪問:“我們去哪裡拿敲鐘人的衣服?”
說到這個,塞雷歐斯抓抓頭發:“他的卧室在一樓,靠近大門口,所以我們可能還要再……呃,你懂的。”
桃溪了然。
考慮到一個人行動比較快,鳥與松鼠相比又更加靈活,桃溪就決定自己去完成這項艱難又艱巨的任務,賽雷歐斯則留在頂層,觀察附近的動向。
可以說今天幸運女神一直在眷顧着桃溪。她順利飛到底層,從敲鐘人床頭叼走了外套和圍巾,而同時她也明白過來,為什麼那些蝙蝠會認得他的味道了——啤酒和天辛草混合,這算是桃溪聞到過的最具有辨識度的氣味了,刺鼻到差點沒把她的鳥頭給沖開。
不管怎樣,她都隻能忍受着嗅覺沖擊,一路飛上來。
“真有你的,你完全有當刺客的潛質,可以考慮加入影子會了。”塞雷歐斯對她成事之迅速如此評價。
桃溪無動直拒:“謝謝,下次吧。”
他們一鳥一鼠偷偷摸摸把衣服運到牆角,然後鑽進去,以借此來遮掩住氣味和聲音。
在寂靜的走廊盡頭,兩個人礙于蝙蝠根本不敢動一點。
“變形藥水應該還有三分鐘,看樣子我們隻能一起行動了。”桃溪說。
“你我一起,總比我一個人裝得要輕松。”塞雷歐斯晃了晃他毛茸茸的松鼠尾巴。
他已經感覺到四肢和脊椎開始麻木了,這是變形藥水失效的前兆。
桃溪:“可我們的步子必須完全吻合。你在前面,我跟着你,步調一緻。”
就像開火車那樣,雙人成行。
“或者翻過來,我們可以一上一下,更簡單些。”賽雷歐斯道。
桃溪一愣。
“我背着你,這樣不僅重量夠,還很符合駝背的樣子,就和敲鐘人一模一樣。”
“你确定嗎?”桃溪卻隐隐擔憂。
賽雷歐斯以為女孩是害羞了,或者擔心自己的體重暴露。
雖然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女孩子們會有如此奇怪的煩惱,但他還是象征性地安慰她:“放心吧,三五個你這麼沉的人類我都背得動。”
别說三五個,他用上狼人力量,十個人類泡在鍋裡他都舉得起來,更何況桃溪看起來勻稱又柔軟、肉質還細膩。
可桃溪歪了下頭:“你剛才不還頭暈惡心嗎,萬一你暈過去怎麼辦?還是我來背你吧。”
賽雷歐斯:……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在桃溪背上弱柳扶風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事要是讓薩米齊納知道,他能從月亮拱橋一路笑着爬回骨鎖鎮。
賽雷歐斯連連擺爪:“不,我已經沒事了,我背你。”
見人如此堅持,桃溪也不好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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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塔頂層,牆壁爬滿陰影,燭燈昏黃的光連成條直線向走廊的盡頭延續。
伴随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一個身形臃腫的“敲鐘人”突兀地誕生了。
燈光底下,“敲鐘人”沒像平時那樣拄着拐杖,或者緊貼牆壁借力,他沿着地毯的中軸線遲緩地前進,每走幾步都要謹慎地觀察一會。
而這些在蝙蝠聽來毫無異常,小家夥們辨别不出自己的主人此刻與過去有何不同,它們來回振翅僅僅是因為被打擾而産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