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櫻收了藥碗走前知會了二人,執掌半個時辰後會來問診,主要是給陸霖昭聽,說罷便提碗跑路,仿佛身後有人在追她。
陸霖昭不為所動,餘容拍拍他的手,稍稍松開些桎梏:“你去換身衣服吧。”
身後人動了動不情不願離開了,又扯過枕頭把餘容安置好這才離去。
房間傳來開關門聲,陸霖昭的房間就在隔壁,本想草草換身外袍就了事,等剛穿上又重新放下。
桑蘭來得快,餘容還以為是林與,轉頭朝門口看去,聽着腳步聲不對張口又閉嘴。
桑蘭出聲:“容公子。”
知道餘容看不到,跟在桑蘭身後的宋錦和也跟着出聲:“還有我還有我。”
“桑蘭姑娘,谷主。”餘容輕聲喊兩人。
桑蘭搬了張凳子放藥盒,邊問邊觀察餘容:“容公子醒後可有什麼不适?”
餘容仔仔細細說了一遍,桑蘭問什麼他便答什麼,十分配合。
桑蘭看診完心底已經有了底,遂問道:“公子最近可有急事要處理?”
是有件事需要處理,但是不急。
于是餘容道:“沒有。”
“公子身上的傷口需好好調養,恢複視力、療愈腿傷至少兩三個月,傳風谷環境清幽、無人打擾,公子不妨在谷中養傷。”桑蘭真誠建議。
她還有未盡之言,也想借此機會好好感謝餘容。
不管餘容與樂水司之前的往日舊仇有多深,餘容實打實救了劉婉兒,為她拔除後患,桑蘭不論如何都想治好他。
餘容沒有推辭。“有勞桑蘭姑娘、谷主。”
又一樁心事已了桑蘭暗自松下一口氣,又細細和餘容說傷口的注意事項,房間門又被推開,這一次進門的是陸霖昭。
恰好他進門時,吹來一陣風,餘容鼻尖動了動,腦子裡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林與?”
“嗯。”陸霖昭應完把門關上朝床邊走來。
房間内明明有四張凳子,桑蘭、宋錦和各占一張,藥盒占一張,陸霖昭不偏不倚直接往床邊坐。
剛剛聽完石櫻見聞的宋錦和這不就:“喲?”
餘容聞聲看她:“嗯?”
桑蘭也擡頭看她:“怎麼了?”
陸霖昭淡淡掃她一眼,不吭聲。
宋錦和哼哼笑:“沒什麼,忽然想喝小糖水,待會兒讓石櫻給我做一碗。”
桑蘭:“煮銀耳蓮子羹,正好快入冬了,讓她多放些紅棗。”
桑蘭無所察覺,陸霖昭反而朝宋錦和看過來一眼,宋錦和若無其事扭過頭去,看看房間裡的花花草草,擺弄擺弄桑蘭的藥瓶。
“……我新研制了藥待會兒讓石櫻幫忙熬制,敷在傷口處有利于愈合。”
坐下後一直沉默的陸霖昭開口了:“藥方給我吧。”
桑蘭沒作多猶豫把新寫的藥方給陸霖昭,等門重新被關上,宋錦和一掃之前百無聊賴的模樣,眼底都是興奮的光。
桑蘭這邊也說得差不多了,給宋錦和做了個請的手勢,宋錦和這就順着杆子往上爬。
“容公子,方便問些問題嗎?”
餘容靠在床邊,他是想扯出一個笑,但是方才石櫻送來的那碗藥,藥效好似發作了,于是最後變成了一個無精打采的笑。
“谷主想問就問。”
宋錦和先是嘿嘿笑了一聲,餘容被她逗樂:“我有點好奇你想問什麼了。”
桑蘭也朝她看過來,宋錦和也感覺自己有點莫名其妙了,很刻意清了清嗓子問:“我剛剛就想問了,為什麼我和桑蘭你認不出來,林與你卻能聽出來?”
餘容笑容僵在半空中,他含糊其辭打算糊弄過去:“我與他相處比較久。”
宋錦和明顯不信:“真的?”
沒等餘容肯定,桑蘭幫忙回答了:“聽腳步聲聽出來也不是難事,谷中隻有林公子與容公子是男子。”
宛如一盆涼水,宋錦和八卦的心思都沒有了,她欲言又止看着不解風情的桑蘭,最後認命:“對對對。”
病人最重要的是休息,桑蘭問診完把宋錦和帶走了,餘容重新躺回被子中,白色繃帶下的眼睛一眨一眨。
不是腳步聲。
是味道。
餘容沉沉睡了過去,這一次沒有做夢,也沒有睡很久。
剛把手挪出被子,一隻手便伸過來輕輕抓起他的手塞回去。
“林與。”
餘容嗓音帶着剛睡醒的啞,陸霖昭不僅沒松手,還在被子上拍了拍,像是打算哄睡。
“我醒了。”餘容道。
陸霖昭嘴上說着好,手也沒停下來,餘容有些哭笑不得。
他問:“你這麼喜歡照顧人?”
上次在發燒時也是這樣,時時刻刻圍在身邊,餘容想起來當時他隻燒了一天就好了林與還很失落。
陸霖昭承認也否認:“喜歡照顧你。”
餘容不吭聲了,陸霖昭也沒停,直到陸霖昭慢慢停下手中的動作,餘容雙目遮着眼呼吸聲淺,陸霖昭支着身湊近去聽,而餘容在此刻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