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的住處離林與所在的廂房近,在附近巡邏隊伍中混入不少升仙學院弟子,劉婉兒不敢掉意輕心緊緊跟在餘容身後,一路驚險直到關上小窗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屋内倆人正在安睡,婢女守在床前聽到腳步聲剛從睡夢中醒來被人捂住了口鼻,來人手掌細小用了力氣。
“是我,别出聲。”
婢女小荷瞪大眼睛,點頭如搗蒜,劉婉兒這才松開手。
小荷眼淚都要落下來,屋内昏暗劉婉兒一身黑色夜行衣隻能認出一雙眼睛,怕太過激動發出聲音小荷掐着大腿輕聲道:“小姐你沒事就好,小主這幾日天天念着您。”
劉婉兒心下一軟,輕手輕腳走到床邊,三姨娘睡得并不安穩,屋内并未點香,劉婉兒剛在床邊蹲下三姨娘便才睜開了眼。
“噓……”
三姨娘握着劉婉兒的手發抖,即便再黑暗也能認出來這是她的婉兒,三姨娘從床上坐起将劉婉兒拉入懷中,手一下一下在她後背拍打着。
一切盡在無言中。
屋内主仆三人眼角皆有淚光,劉婉兒感受着母親的溫暖,即便再貪戀也抽離出來,餘容還在屋外候着,還有傳風谷的各位在等着她的消息。
“我帶你們走,切莫發出聲響。”
劉婉兒小聲道,三姨娘重重點頭,小荷也飛快收拾起來,劉府内沒有什麼好留戀,在臨走時三姨娘折回卧房中從枕頭下拿出一隻玉钗收入懷中。
屋外巡邏又走一波,餘容守在窗外接應,三姨娘與婢女都是普通人,有了餘容的幫助很快翻出窗來,四人躲在昏暗處等巡邏交替時,餘容将三姨娘背起掠過竹林消失在劉府。
依舊是劉府外不起眼的小院,隻是此時院中隻留石櫻一人,餘容将人放下三姨娘險些滑倒在地,被石櫻和餘容攙扶着坐在凳子上,劉婉兒跟在跟身後出現,小荷也是一副驚吓過度的模樣。
餘容收回手往後退了倆步,他道:“方才多有失禮,還請見諒。”
三姨娘急忙道:“沒有沒有,還得多謝公子。”
劉婉兒把小荷放下,小荷為了不發出聲音咬得手背都破了,劉婉兒把她壓着坐在凳子上,小荷不敢坐又站起,最後還是石櫻開口小荷這才穩穩當當坐下。
安置好了阿娘和小荷劉婉兒才有空關心其他事,第一眼就發現屋子内留守的人和之前計劃中的不一樣。“石櫻姑姑怎麼是你在這?不是谷主嗎?”
“谷主非要跟去升仙學院,這裡又不能沒人守着,我隻能留下來了。”石櫻語氣無奈,一副我也不知道該拿這位谷主如何是好的模樣。
劉婉兒道:“理解理解,谷主向來随心所欲,石櫻姑姑辛苦了。”
攤上一個這麼灑脫的谷主,石櫻有得受。
“那就勞煩姑姑把阿娘和小荷送出甯州城了。”劉婉兒道。
三姨娘聽完抓着劉婉兒的手,她急道:“你要回去?”
手腕被抓得生疼,三姨娘用了力氣劉婉兒掙脫不了。
劉婉兒說道:“阿娘,哥哥死的冤,我要去為他平反。”
重逢時強忍的眼淚在此刻落下,三姨娘嗓音嗚咽着,找不出讓劉婉兒留下的理由。
“殺人償命,我必須去!”
熱淚滴落在倆人相握的手,劉婉兒眼神堅定,三姨娘緩緩松手,用着近乎哀求的語氣問道:“婉兒不會抛下阿娘的……對嗎?”
“當然。”
劉婉兒朝三姨娘扯出一個笑容,隻是嘴角剛剛揚起口中便嘗到了鹹味,劉婉兒将眼淚抹去,一同将三姨娘的手放下。
“阿娘放心,等我報了仇,我就帶你走。”
劉婉兒說罷快步離去,三姨娘起身想追被石櫻攔下,餘容默默跟上,屋内的哭聲再也止不住。
月牙挂在枝頭,一朵黑雲緩緩朝月牙靠近,慢慢地被遮住半邊月。
劉府内巡邏依舊,夜已過半巡邏的隊伍也已經換過一班,劉元也在隊伍之中,他心底不安無法入睡。
昨日為了防止林與找事特地上門堵人,倆人連門都沒出過,屋外又有重兵把守,稍有動靜半個升仙學院的弟子就會圍攻上去,即便如此劉元也不能安心。
林與的廂房安靜無比,劉元在門外站着,身後是倆隊由升仙學院中階弟子組成的護衛隊,個個手搭在佩劍上,時刻準備沖進小院。
“撲通——”
一聲倒地聲響起,緊接着又是兩聲,劉元敏感轉頭,一道綠色的竹劍直指他眉心!
劉元閃身躲避還是太晚,肩頭被劃出一道口子,空氣中彌漫出血腥味。
竹劍主人輕輕将鮮血甩出,他一隻手背着,黑沉沉地眸子直直望向劉元,方才倆隊升仙學院弟子已經接連倒下。
“怎麼可能?!”
劉元難以置信,餘容就這麼出現在他身後,且輕而易舉擊倒一片弟子。
不過才倆日,怎麼強得如此離譜?!
“沒有什麼不可能。”餘容淡聲道,身後是越來越近的、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他恍若未覺,甚至堪稱閑散。
“隻是你太弱,對我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