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容舌尖滾過“長生”二字,發出一聲輕笑。
劉婉兒定眸看向餘容,她自小在複雜環境下長大擅長察言觀色,面前這位少年不過大她幾歲,身份、實力成謎,直覺告訴她,能讨好就不要招惹。
而此時劉婉兒要做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
“哥哥身亡後阿娘痛苦萬分無心處理遺物便由我接手,哥哥離去太突然我也想借此機會調查他死亡的真相,也發現哥哥在查四位姐姐的死因。”
“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世人皆道虎毒不食子,還是少見多怪了。家主為了煉制所謂的長生不老藥殘害子嗣,罔顧倫常!若非哥哥留下了諸多線索,我才能早早知曉家主的計劃,才有時間自救。”
劉婉兒說着說着掩面而泣,餘容不動聲色撇開眼去,等劉婉兒整理好心情。
眼淚是珍珠,是稀世不可多得之物。
“七小姐,親人離世無可挽回,還請珍重。”
餘容嗓音淡淡的,夾雜着些許安慰,劉婉兒将眼淚拭去,她牽強扯出一個笑容,帶着濃濃地鼻音。“謝容公子體諒,我還有阿娘,我一定會帶阿娘逃離這裡,好好活下來。”
“嗯。”餘容道:“修仙界存千百年,求長生之人數不勝數,最後都失敗了,劉家主為何會如此笃信他能煉出長生不老藥?”
劉婉兒已經整理好心情恢複往日冷靜模樣。“這得追溯到劉家族譜,劉家曾有一位先祖遁入修仙之道,自先祖後劉家再未出過第二個有修煉天賦的後輩,一直延續到我這一輩,哥哥是我們中的例外,他有修煉天賦。”
聽着有些耳熟,餘容這才想起那日在客棧中店小二也曾說過劉府出過一位斬妖除魔的道長,他示意劉婉兒繼續說下去。
“哥哥天賦展露後,家主請了武行教導,武行教導了幾年後便請了,辭并建議家主把哥哥送去修仙界。公子也知曉,凡間雖有靈力,始終不及修仙界,蹚水過河無人指引最終隻會踱步不前。”
“可劉府家規森嚴,沒有家主準許無法出遠門,阿娘為此沒少與家主争吵,阿娘也曾動過讓哥哥逃跑的心思,隻是哥哥放心不下我們,一直沒能狠下心便拖着等家主松口。”
“早該察覺到,家主若真心待哥哥好,怎會任由哥哥困于一方宅院中蹉跎。”
“他是嫉妒,嫉妒哥哥的能力!嫉妒他的天賦!嫉妒能踏入修仙界的不是自己!”劉婉兒說到這裡嗤笑一聲,語氣不屑。
餘容此時在想另一件事,他問:“隻有你兄長有修煉天賦?”
“是,我與四哥……也就是劉元,我二人是後來師……曹院長來到甯州城後經過調理後激發了天賦,不可否認我吃過不少提升靈力的藥。”劉婉兒語氣坦坦蕩蕩,并未否認。
在修煉初期靈力不穩定是常有的事,一般門派内會定期給弟子分發穩固靈力的丹藥,昨日在升仙學院中也并未看到丹師學派弟子。
餘容忽然想起昨晚夜探時在地下撞見的畫面,沉吟道:“五姨娘是丹師?”
劉婉兒驚詫點頭,餘容隻在甯州城呆了不足七日,知道的和她這位局中人相差無幾了,這是何等的敏銳。
“五姨娘雖然過了劉家門但平日裡不與我們相處,尋常吃住都與我們分開,家主對她也恭敬無比。我曾在升仙學院中撞見過她,每次都在曹院長院中,且曹院長有一鼎丹爐,煉丹房尋常不讓外人進,我那日見她正是從煉丹房出來。”劉婉兒說。
餘容了然,地下通道的另一頭已經解謎,正是連接着升仙學院,五姨娘平日裡不能走明路便走的暗道。
餘容問:“你可知劉家主是如何松口的?”
劉婉兒輕歎,她說:“這事我也沒查清楚,就是有一日阿娘和我說家主會出一趟遠門,要去請一位道長回來授課,等了半年後家主回來了,同行人是曹院長與五姨娘。”
“升仙學院建立前曹院長住在劉府,不止教導哥哥一人,全家兄弟姊妹都能去聽課,是我們的先生,教導時不遺餘力,對這位遠道而來的先生我們都很敬重他。”
“我本以為他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好老師,可後來家中姊妹一個一個凋零死得蹊跷,哥哥無意間窺探到了他們背地裡抽空門徒靈力,收集神魂精血,為了煉制長生不老藥。”
“瘋了,他們都瘋了!”
劉婉兒渾身發抖,一如那日她逃出升仙學院把自己關在卧房中,渾身都如篩糠,屋外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似是要将她燙穿,烈火灼燒血管胃也忍不住抽動,她趴在桌旁吐到胃酸。
“那是人啊,是親生骨血!他也能下得去手!”
餘容沉默閉眼,那股抽痛重新覆上身軀,劉婉兒深深呼吸着,指尖仍舊控制不住打顫,她将手掌握住用力到發白。
“容公子,我所知的都告訴你了,今晚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我們聯手一起逃離劉府,如何?”
屋外傳來家丁走動的聲響,夜越深巡邏的人也跟着犯懶,家丁們躲在院外歇腳,剛坐下不遠處走來一人,等看清了那人樣貌囫囵從地上爬起臉上火辣辣一片又被扇倒在地。
“你們在這躲懶?”劉元眼神狠戾,他手還落在半空,剛剛那一巴掌正是出自他手。
劉元下手沒收力氣,地上人被抽得暈頭轉向,好幾次也沒爬起來。
其他人見狀紛紛恭敬彎腰:“見過少爺。”
這一隊是劉府的家丁,常年在府内巡視,本想借着二姨娘小院荒涼偏僻在這歇腳沒成想被劉元抓了個正着。
“哼,再讓我發現一次明日去給大少爺作伴!”
家丁們不敢吱聲,也不管地上那人重新回到巡邏路線中,劉元看向小院,院内安靜無比,餘容隔着一堵牆聽着屋外的動靜,等劉元離去,地上挨打的家丁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