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來遲垂下眼睫。
但是,便惹他生氣,又怎樣?
她素來是一個非常理性、而且基本上知行合一的人,強大的自我保護和防禦,使得極少有人事可以令她抛卻理智。
程讓……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她不再多想,起身走向周紹,面上笑容嫣然,伸出手,頑皮地做了一個舞會邀請的姿态:“那麼,周大哥,你願意做我一天的搭檔嗎?”
女孩兒欺霜賽雪的纖細手臂上,松松地戴着一隻白底飄紅雞血玉手镯,在金色的陽光下,如琥珀般透明。
周紹也随之一笑,很配合地做紳士狀行禮:“我的榮幸,女士。”
兩人一起坐下來,許來遲垂下眸子,不敢看程讓的表情。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失落,不斷地用理智告訴自己,她沒有做錯。
程讓下颌緊繃,面無表情地看着。
她對待他,總是這樣反複折磨,剛給點甜頭,轉身就給一巴掌。
昨天白天兩個人一起那麼甜蜜親昵,晚上她就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
昨夜和他親吻擁抱,今天早上就為别的男人精心打扮。
剛剛關心他是否吃飯,給他扣扣子,轉眼就選擇别的男人。
她想做什麼?
腳踩兩隻船?一邊和他私下裡百般親熱,一邊又在明面上把他抛在一邊,和别的男人玩笑嬉戲?
或者,這也是你們這個階層的遊戲?一個明面上的正室,一個暗地裡的情人?
程讓突然有了心灰的感覺,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感覺是對的嗎?她真的喜歡他嗎?
她面對周紹,撒嬌頑皮,笑語嫣然。
而面對他時,卻總是躲避後退、羞惱拒絕。
她對周紹素來是主動的。
而面對他,卻總需要他想法子逗引。
可是,她似乎也并不排斥他的親熱。
他們的肢體接觸,包括牽手、擁抱、親吻、纏綿,他可以确定她是羞澀且情動的。
這樣想着,他的下颌越繃越緊,支着頭,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覆下,遮住了眼中的冰冷和郁結。
許來遲組隊完成,選擇了6人組大瀑布景區行程。
之後收信最多的女生是顔相宜。
因為段荊城一直很堅定地選擇顔相宜,許來遲來之前,周紹也是寫信給顔相宜的。所以兩廂加起來,顔相宜的信數量最多。
顔相宜沒有立刻做出選擇。
段荊城原本輕松的表情慢慢地變得不好起來。
他不由看了一眼身邊的程讓。
許來遲來之前,顔相宜是一直寫信給程讓的,寫了三天。
顔相宜猶豫了一會兒,卻忽然轉頭看向許來遲,有些羞澀地說道:“遲遲,我從來沒有和程讓一起搭檔過,既然你沒有選擇他,那我可以選擇他嗎?”
段荊城的臉色瞬間難看無比,顧及到攝像頭,又努力地做了表情管理。
樓琳琳更是難以掩飾錯愕的神色,許來遲選擇了周紹,她滿心以為會有機會,結果又殺出一個攔路虎。
程讓依舊沒有什麼動作,拄着頭,垂着眸,眼皮擡也不擡。
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顔相宜的神來之筆,令許來遲也愣住了。
她知道顔相宜性格天真無邪,說話也是童言無忌,想到什麼說什麼。
應是昨晚她說不喜歡程讓,今天又放棄程讓、選擇周紹,從而讓顔相宜鼓起了繼續追求程讓的勇氣。
這就是對她的懲罰嗎?讓她來允許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
許來遲的臉色慢慢變得有些蒼白,疊放在身前的手不自覺地蜷曲,她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但是她依舊微笑着,輕輕說道:“當然。”
“呵!”冷冷的嘲弄聲響起。
程讓擡起眼睛,唇角挂着譏笑:“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歸屬變成了許來遲?我怎樣還需要許來遲允許麼?”
“我……我……”顔相宜紅了臉,她一對上程讓,就會緊張地說不出話。
“許來遲,你能為我解惑嗎?”
程讓臉上甚至帶了笑,他的眼眸緊緊地鎖着許來遲。
那雙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隻有野狼一般的冰冷無情,好像下一秒就會撲向她、将她撕碎。
許來遲望着他,他身上穿的襯衣還是她為他扣的扣子,而此刻兩人卻仿佛敵人一樣冰冷地對峙。
她被他的怒氣吓得心尖輕顫,但是她的手卻慢慢地握成了拳頭,正如她無數次面對恐懼和痛苦時,仍舊倔強地迎上去。
她的眉目之間一片幽靜,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此時如同一汪深潭,她輕輕地笑了下: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和相宜沒有表達清楚,令讓哥誤會了。大家目前都隻是朋友,并沒有确定關系,當然也不存在誰歸屬于誰。讓哥自然可以随意和任何人相互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