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漸行漸遠,許來遲看到程讓後背的衣服已經開始被汗水打濕大片。她剛才撐過竹篙,知道有多累,船夫大哥之前撐篙時,衣服也是汗濕的。
她蹙眉:“程讓,你累不累?歇會兒吧。”
程讓回頭,笑出一口整齊的雪白牙齒:“說了為小仙女服務,就服務到底。”
許來遲心中不悅,微微沉了臉看着他,不說話。
船夫哈哈大笑,走過來接過竹篙:“快去快去,小心你女朋友一會兒揍你嘞。”
程讓不敢再犟,也大笑着走過來坐下:“是啊,她老是家暴我。”
“你胡說什麼呀?”許來遲氣紅了一張臉,扭頭不理他。
一張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湊了過來,小心地觀察着她的臉色。
程讓戳戳她:“幫我擦擦汗。”
許來遲轉頭看他,男人烏黑的發根都被汗濕了,銳利冷白的下颌處也淌着汗珠,更顯得五官深邃,孤冷鋒利。
程讓看她不肯動作,再接再厲道:“好歹為你劃了那麼久,一點回報都不願意,嗯?”
許來遲輕輕咬唇,還是拿出了紙巾。
男人乖順地在女孩兒面前低下腦袋,方便女孩兒擦拭。
女孩兒替男人細細地擦過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嫣紅的薄唇,硬朗的下颌,修長的脖頸。
兩顆心兒砰砰跳動着,猶如細雨輕敲窗棂,急促又羞澀,越靠越近。
***
竹筏在沿岸的一處碼頭停下。
兩人和船夫告别,便七拐八繞地往山裡去。
“哇,程讓,等一下,這裡有條小溪!溪水好清澈呀!”許來遲叫住程讓,撥開擋在眼前的枝條,走近前去。
“你慢點,走後面,水裡可能有蛇。”程讓忙拉住開心的女孩兒,走到前面去,眼前瞬間為之開闊。
身前是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往水流來源處看去,是一處深潭。
小溪水深隻到小腿,水底不是碎石,而是大塊大塊圓滑的石頭。
溪水輕拂高出水面的石塊,泛起層層漣漪。水底的水草和小魚自由擺動,清晰可見。
“好美呀,”許來遲仰頭望着程讓,“程讓,我想玩水。”
“剛才坐竹筏還沒玩夠水嗎?”程讓好笑地看着女孩兒。
“不一樣呀,反正時間還早,不着急。好不好嘛?”女孩兒仰着臉,軟聲請求。
程讓捏了捏女孩兒的雪頰:“我敢說不嗎?怕你打我。”
許來遲輕哼一聲,果然輕輕地踢了一下他的腳,脫下鞋襪,就要往水裡走去。
“等一下,”程讓制止她,先脫了自己的鞋襪,踩入水中一塊石頭上試了試,“好了,你沿着我走過的石頭下腳,這些石頭有的可能是松的,要小心,石頭很滑。”
許來遲小心翼翼地踩在他踩過的石頭上,跟着他慢慢向裡走去。
“呀!”石頭實在太滑了,一個不注意,她就滑了一腳,驚叫着要摔進水裡去。
程讓一直在注意她,走得并不快,聽到她的叫聲,反應極快地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就将女孩兒扯進了自己懷裡,立在了同一個大石頭上。
許來遲倚在程讓懷裡,後怕地捂住胸口,心怦怦亂跳。
看向溪水底部,這條溪底部都是大石頭,如果真摔倒,怕是要受傷。
程讓也被她吓得心跳加快,揉了一把她的長發,氣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稍微看不住你,就要摔跤。”
許來遲被他一揉頭發,才發現自己的頭發散了:“我的簪子掉下去了!”
程讓環視一圈,發現簪子已被水流沖着往下流去。
“站好了,”程讓快步跑去撿簪子。
這溪水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水下的流速還是挺急的。
許來遲駭得叫住他:“程讓,不要撿了!我不要了!你回來!程讓!”
程讓還是去撿了簪子回來,遞給她。
她咬唇,一雙優美的桃花眼水潤潤的,一把拍開他的手,冷着臉說道:“我不要了!”
程讓愣了下,低頭柔聲笑道:“怎麼又生氣了?”
“你沒有聽到我叫你嗎?你為什麼不聽話?這個破簪子很值錢很重要嗎?你不知道水很急石頭很滑嗎?我真的生氣了!”
程讓怔住,低頭望着女孩兒冷冷的雪白面容,一顆心撲通撲通,仿佛千萬鼓聲齊鳴,在他的耳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