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甜兒摘掉頭上的金钗金耳環塞到屠畫錦手中,說到最後忍不住哭出聲:“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若她出了什麼意外,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嗚嗚……”
褚甜兒剛溫柔了一會兒,又恢複強勢的個性。
“不會。你救了我,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娘親,絕不會讓老夫人受累。”屠畫錦認真宣誓,心中無限悲苦。
若非她有一技之長傍身可以養活自己,大概率像褚甜兒一樣被人觊觎随波逐流。
褚甜兒貌美卻性子莽撞,一個人漂泊異鄉不知會吃多少苦頭,實在令人擔憂。
褚甜兒哇一聲哭出來不顧髒亂緊緊抱住屠畫錦的背,哽咽道:“我不想進京,我想一輩子呆在江南哪也不去啊……”
屠畫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會回來的,去了京城别再硬碰硬了凡事低調些,記得有娘親在江南等你。”
兩人又依依不舍說了些保重的話,馬夫再三催促下屠畫錦上了路。
告别褚甜兒後,屠畫錦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絕望。
她癱躺在馬車裡,望着朱紅的内壁漆頂發呆,身子随馬車晃晃悠悠地趕往沿海。
雖然褚甜兒好心送她去投靠李逸霖,殊不知李逸霖早棄她若敝履,屠畫錦再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她内心迷茫,不知以後該去往何方。
事情怎麼就鬧成現在這樣。
她看多了褚甜兒的悲劇,男人隻看中女人的顔色皮囊,像把弄一件玩物。所以她想努力要靠自己發展南局,憑借一身本領成為像瓦金夫人、梁秀英那樣坐桌上的人,擡手便能左右千萬人生死。
她做錯了嗎?
梁秀英一把火燒了她的團龍補,打斷了她獨立向上的脊梁,李逸霖也徹底斷絕了對她的信任。她走投無路,像隻斷線的風筝飄飄蕩蕩随風搖擺,風停了便跌落某個不知名的泥溝,碾落成碎屑。
屠畫錦冷笑,努力報仇到頭竟然是一事無成。
她已無力再管塵世間恩怨舊事,想馬車一直晃晃悠悠開着,永遠到不了終點。
屠畫錦渾渾噩噩不知在馬車上躺了多久。
隐隐約約聽到外面有乒乒乓乓的金屬砍殺聲,窗外喊打喊殺:“屠畫錦在裡面?出來受死,田大人要你的命!”
屠畫錦自嘲苦笑,田同輝永遠吃石都端不上熱乎的,先被仇敵李逸霖打壓,後被同派的禦史出賣,也沒什麼了不起。
可就是這樣的人自己也殺不了他,她疲倦地躺在車裡等待車門被攻破。
外面打鬥激烈,馬匹受驚令躺在車廂裡的她滾來滾去,撞到角上額頭烏青。停下來後她被抽了魂似的一動不動躺在車廂裡。
“小姐快跑啊!”砰砰車門緊急敲響,忽然“啊——”一聲後沒了聲音。
屠畫錦躺在原處閉上眼睛。
這時車門又被砰砰敲響:“小姐,外面殺人啦,您再不跑就跑不了啦。”
屠畫錦靜靜躺在車廂内不動。
褚甜兒怕路上不安全特意派了一隊護衛跟着,可是行兇者來勢兇猛,不一會兒殺穿了隊伍無法抵擋,慘叫聲此起彼伏,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長□□進人胸口拉出軟肉的聲音。
血腥味迅速充滿車廂内,仿佛透過車廂能看到周圍到已血流成河,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成了人間煉獄。
或許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屠畫錦生性驕傲不輕易低頭,十年來全憑一口氣活着。如今這口氣散了,她也不想活了。
若老天讓她死在這兒,就死在這吧。
她安然等待最終的命運。
忽然車門被一腳踹開,狼煙烽火中傳來一聲熟悉的咒罵:“你躺這裝什麼死屍?給老子下來!”
曹彬滿臉血紅從人群中殺出來拎起屠畫錦的胳膊大罵。
屠畫錦雙眼瞪圓:“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應該在沿海打仗嗎?”
“哼,你還有臉問。”曹彬一抹臉上的血迹,扶着屠畫錦上馬後抽鞭快跑,“老子一直奉命暗中跟着你,所以你别尋死覓活的讓老子交不了差。别問廢話了,趕緊逃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