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霖帶着一隊親兵站在幾十米外,長弓未收,天神臨世。
“大膽,巡撫大人面前不得放肆!”
屠畫錦渾身力氣散盡癱倒在地,擡頭看,李逸霖墨色深沉的眼眸突然避開,她意識到什麼尖叫一聲躲入灌木叢。
須臾間,似乎聽到男人一聲不自然的輕咳。
主帥帳篷外小帳内。
屠畫錦披着毯子腿腳顫抖,換上了棕色小兵短袍,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喉嚨血腥氣直沖腦門。
太險了,仇還沒報,差點交代在這,後悔不已。
幸虧她是織女,從小玩繩子到大,天下沒有困的住她的繩索,趁着刺青男不備解了繩結偷偷抓了一把沙土,這才逃出來。
誰能想,這幫惡賊在巡撫眼皮下還敢作奸犯科!
又想起自己方才赤身站在衆人面前,羞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對了,方才李逸霖眼神是不是閃了一下?
屠畫錦驚覺,仿佛發現了驚天秘密,嘴角微勾,垂下羽睫。
主帳光輝亮堂,虎皮金座,長槍光寒,侍衛重重,莊敬威嚴。
将領們内心髒話連篇,小心看着李逸霖臉色。
全軍上下戰戰兢兢練了半個月,勉強讓大人滿意。
誰知出了這個蠢貨,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不住褲頭。不待李逸霖下令,已将匪徒懸屍示門口,以儆效尤。
李逸霖劍眉微蹙:“傳我命令,徹查營内兵源,凡牢獄進充者一律關回牢房,不得錄用。”
底下将領驚恐:“大人不可啊。此令一出,軍中兵力恐将失去兩成,屬下怕動搖軍心。”
李逸霖不悅,斜眼沉聲:“去。”
将領面面相觑,不敢違抗,退下領命。
李逸霖背過身看帳篷懸挂的沿海地圖,心中卻突然浮現一個纖細皎白的少女身影,奔跑在碧野茂林中。
聽聞小旗公然在營裡猥亵良家,他動怒親自帶人去搜。
山野遼闊,以前莫名其妙失蹤的女子也不少,以為這又是樁沉案,誰知她拼盡全力逃了出來。
她看似柔弱、衣冠不整,身上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仿佛有股神力。
她筋疲力竭躲在草叢裡,淺碧肚兜與草叢渾然一體,兩條細嫩顯瘦胳膊在綠蔭中白的惹眼,仿佛不着寸縷……
李逸霖蹙眉。
“那女子怎麼樣了。”他蓦然開口。
“啟禀大人,受了點驚吓,并無大礙。”副将回答。
“叫她進來。”
“是,屬下遵命。”
未幾,少女袅袅娉婷入帳:“奴婢屠畫錦見過大人,叩謝大人救命之恩。”眼神晶亮感激不盡。
李逸霖自在坐在高案上批閱文書,擡眼瞥見階下少女冰肌瑩徹,一身粗布戎衣難掩嬌花玉顔。
屠畫錦清喉嬌啭,神采奕奕,仿佛剛才失魂落魄逃到自己面前的另有其人。
“起來吧。”李逸霖案上低頭揮毫,不冷不熱道:“若非我治軍不嚴,你也不會遭此劫難。”
屠畫錦愣了一下,本想借救命之恩跟他套套近乎,沒想到此人這般疏冷。
她不懼冷遇,露出燦爛笑顔:“大人此言差矣。東山士兵目無法紀已久,大人才上任半個月,底下人犯了錯,怎麼能怪到您頭上呢。再說是您親手射殺匪徒救了奴婢,在奴婢眼裡,您就是大英雄。”
李逸霖筆尖停了一下。
屠畫錦見他并不反對,大着膽子繼續嘴甜:“大人您真是武曲星下凡神勇無敵,我以為自己死到臨頭,一邊跑一邊祈禱老天爺行行好,派個神仙救救我吧。誰知,真派出了一個神仙,原來就是李大人您呐。”
帳内小兵憋笑,平日大家在李大人面前話都不敢多說一句,這個小妮子馬屁居然拍得行雲流水。
“有您在,再來一百個惡徒奴婢也不怕,因為您會為民做主懲奸除惡。奴婢回去要把這件事說出去,讓全江南的百姓知道,我們有多大的福氣,新來的巡撫大人是青天大老爺。”
屠畫錦說得手舞足蹈,笑意盡染眼角,顯得眉目越發俏麗動人。
嚴肅的主帳霎時充滿屠畫錦的歡聲笑語和溢美之詞,小兵以為大人會嫌煩制止,結果卻低頭伏案,視若無睹。
屠畫錦越說越得意,甜言蜜語像開了閘似的。
李逸霖突然擡頭問:“你是劉管家派來的做衣的?”
屠畫錦點頭:“正是。”
“來量身吧。”李逸霖合起一本文書放到案頭。
“現在?”屠畫錦驚訝。
“不行嗎。”
“行,當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