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事為何成了禁軍的過錯,陸聽晚腦子快速運轉。
所知信息有限,或許韓近章知道,可是人被關進了刑獄司,這可如何打聽……
“那人關進刑獄司,程羨之沒想辦法為其作證嗎?”陸聽晚問着陸聽蕪。
陸聽蕪也是從陸明謙那聽得一些,而後又從姜言禮那打聽到,“程仆射涉事其中,自然不好插手,這事皇上已經全權交給京兆府來查辦。”
“既是涉及謀反重罪,為何不直接送到含章殿由三司會審,隻通過京兆府?”陸聽晚還是沒想通。
“那是陛下的意思,畢竟禁軍都牽涉其中,程仆射本就與太後政見不和,陛下估計是怕夜長夢多,索性直接從京兆府斷。”
京兆府劉林不參黨政,若程羨之當真有不軌之意,此番果斷于皇帝而言是好事。倘若他是被人構陷,京兆府尹劉林公允,定會還他清白,于朝臣,還是太後,都無話可說。
“我聽言禮說,京兆府今日便在公堂審訊韓近章,那韓近章受了刑獄司的刑,卻什麼都沒說……”
公堂審問,陸聽晚隻聽見這個,同陸聽蕪又寒暄幾句,才囑咐風信顧好店鋪生意,自己去了京兆府。
待她去到京兆府,公堂審問早已結束,程羨之與京兆府的人還在讨論案情,公堂之上他不曾露面,隻坐于堂後旁聽審訊經過。
陸聽晚托京兆府護衛傳話,京兆府尹劉林聞言那人是來舉證的,便宣入公堂問話。
“草民江氏,叩見府尹大人。”陸聽晚拱手行禮。
“江氏,關于京郊私藏甲盾一案,你有線索?”
“回大人話,正是,子時前京兆府審理一案,案件之中,可是直指韓大人私藏兵器于京郊宅子?”
“有何問題?”劉林坐于公堂案前,陸聽晚儀态端正,屏風後,一位清風霁月的少年郎端茶細品,聽着外邊一言一詞。
“那敢問大人,城西商會大院,孫桂宅子裡的兵器和甲盾,也是韓大人的手筆嗎?”陸聽晚直視那穿着官服的青天老爺。
劉林頓了幾息,斥問道:“什麼城西?城西還有兵器?”
“沒錯。”
“你如何知曉?”
陸聽晚不疾不徐,如實說:“那夜草民在孫桂府邸,親眼見着有人深夜運送兵器入了孫桂後院一處密室。”
屏風後呷茶的人指尖微頓,原本舒展的眉壓上深眸,戾色暗起。
她沒道出韓近章,也沒提及為何要去孫桂府邸,還一口咬定那晚見的箱子,就是兵器。
好大的膽子,該是疼她膽大妄為還是太過不知所謂。
“江氏,你可知私藏甲盾可是重罪,若做假證按同罪處置,你說商會孫桂府邸私藏兵器,可有證據?”
“證據?”陸聽晚說,“大人派人去搜不就知道草民有無撒謊,是否作的假證?”
韓近章被栽贓,城郊宅子處的兵器有了主,窩點被端了。那孫桂宅裡的兵器短時間不會再挪動,是以,京兆府派人去搜,準能抓個正着。
陸聽晚不怕搜不出東西來。
劉林些許猶豫,一時半會兒要弄來搜查文書,怕得入夜了。
“大人不敢搜?”陸聽晚質疑道,“難道府尹大人也怕那孫桂不成?”
“放肆,”劉林絕不允許自己的清名被質疑,那嚴明的神色中透着正氣,“孫桂不過一屆商賈,本官有何懼?即便官職大于本官,若觸法律者,也無需所懼,在其位、謀其政,大岚律法容不得踐踏。”
“既有大人此話,那草民便放心了。”
“草民在楓林巷開了家花鋪,在京郊農莊外識得些花農,花農以種植花卉為生,每年的花都會送到城西給商賈,可今年商賈惡意壓價,花農無以為生,此事也曾鬧到京兆府過。”
“可這與韓近章私藏兵器有何關系?”
“問題就在這裡,”陸聽晚說,“那花市商賈是跟商會通氣的,為何要打壓花農價格,不就是想要從中獲利,而涉事的都與這孫桂有密切的關系來往。”
“孫桂不僅涉足房屋買賣,又打壓市價,府院内還私藏兵器,不過一個商會會長而已,有這麼大權力能夠隻手遮天嗎?大人?”
陸聽晚所言越發膽大,屏風後的寒舟抱臂,與正襟危坐的程羨之說:“江雁離為何要為韓近章出面作證?大人不是說此人利己?”
程羨之在寒舟面前是有提起過陸聽晚,也是因着辦差的原因。
“我也想知道,江雁離因何為我作證。”程羨之意味深長繼續品着茶。
“韓大人是否公正廉潔、兩袖清風,草民不敢妄言,草民隻将自己知曉之事全權告知,還望對大人辦案有助,既不冤枉好人,還能将背後攪弄渾水的主使肅清,還花市、樓行,一個清靜的經營市場,至于旁的,草民勢微,亦觸不可及,并非我所能左右。”陸聽晚義正言辭。
劉林有所為難,倒不是不敢搜,靜了片刻,屏風後掌簿上前,伏在劉林耳側說了幾句話。
劉林中途離開半盞茶,搜查文書便到了他手上。
那是程羨之事先備好的,就等一個契機,通過京兆府的手将孫桂後院的甲盾搜出,孫桂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運輸如此之多的兵器和甲盾。
既能過得了城門巡檢,還能出得了兵部查檢,定是有人能為其掩護,并放出暗哨,才能順利躲過層層盤查,這可不是一件易事。
程羨之心底猜出些聯系,可仍需京兆府将剩下的線索和證據連起來,正好陸聽晚的出現,能夠為其完成這一步。
有了搜查文書,那就好辦了。
劉林派人去了孫桂宅院,尋到陸聽晚所說的後院密室,果真,攏共十大箱子,兩箱乃是舊甲,四箱長刀,四箱弓箭。
都是前朝所剩的陳舊次品,不會拿去戰場用,亦不會出現在各部當中。
想要給禁軍和程羨之下造反謀逆罪名,太過輕巧。或許背後之人一開始也不是這個目的,而是另有他意。
孫桂同那十箱兵器一并押解回京兆府。
該交代的孫桂都交代完了,而城外屋宅正是他們轉移的場所,之所以要咬定韓近章,也是狗急跳牆,退而求其次的做法。
韓近章帶人蹲守的那幾日,商會的人便有所察覺,禀告上去。收到的消息便是讓他們的人将禁軍引入院内,再來個甕中捉鼈,再狀告京兆府。
拖住韓近章,便是掣肘了程羨之。
“大人,這案子算是破了嗎?”寒舟悠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