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盛言抽回神,眨了眨眼:“哦,我好像幾個月前,聽到過。”
林硯周眉心浮起疑惑:“幾個月前?”
許盛言便如實相告此前兩人間,顯露的種種迹象。
林硯周聽完,表情深思,眉棱挑起:“他可真是個男人。”
“……”許盛言聽着怪怪的,有大概聯想到什麼,不禁道,“若是真心鐘意,何必要指責。”
林硯周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當即拉住他的手道歉:“是我不會說話,阿言。”
他覺得不夠,又繼續解釋:“誰沒為心上人做過幾件傻事呢?這很正常。”
許盛言突然想較真,看着他:“你呢?”
“當然。”林硯周調笑般指了指自己,“你看我都為你上刀山下火海了。”
“那是華寅的事,沒有我,你也需要去做。”許盛言思路清晰,一點沒被他的話搪塞過去,不過他看出了林硯周的有意遮掩,他有秘密,那便不問了。
“走吧,醫生要查房了。”
林硯周慢他幾步,看着他背影眼神複雜,但很快收好了神色,跨步追上去。
走廊裡,他們繼續接着方才未完的話題讨論。
“我之前同宋年希談過,她很看重集團分權的問題,大概率不會聯姻。”
“沒錯。”兩人并肩而行,步伐整齊一緻,長腿疊影高度重合,“老爺子昨年還想搭我倆的線,根本不費心,妄談而已。”
“所以我哥要真想娶她,除了入贅,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林硯周說這話時,忍着笑。
“不。”許盛言捏着下巴,思忖道,“還有一個辦法。”
林硯周偏頭。
“萬家目前還未完全起勢,你哥拿回萬家掌家權,占據主導話語,宋家有成熟的珠寶産業鍊,兩家有利益交織,趁此機會,宋年希或許會答應。”
林硯周目光深沉地打量他,這條路他曾經考慮過,卻并未深入設想,聽許盛言分析後,他竟然覺得有點意思。
許盛言接着道:“不過說到底也是在考驗人品,愛是瞬息萬變的,絕對利益才能将人與人牢牢捆綁,他和宋年希談不得談得攏,需要取決于敬琛的誠意與決心。”
“所以現在,你認為隻要對你爸施壓,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兄友弟恭或許存在,但對上利益抉擇時,誰都不會仰仗那點看不見摸不着的手足血脈,許盛言清楚,林硯周也隻是在賭,賭一個林敬琛的抉擇。
萬小姐多年來不問集團事務,這也是林耀邥最喜歡她的原因之一,激發兄弟二人多年間内鬥的,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許盛言知道,便是萬家必然會盡全力扶持林敬琛上位,接任華寅董事,而在這個過程裡,林耀邥便能逐步對萬家進行收割,徹底将其吞入蛇腹。
許盛言隻能寄希望于林敬琛有保全母家之心,那或許比愛情的沖動來得可靠,也能使他們三人不必走到互相算計的地步。
“不全是。”林硯周太清楚他現在在想什麼了,“我哥受萬家托舉很多,比跟我爸親近,他怎麼選,都逃不開萬家。”
換言之,林敬琛放棄繼任,萬家定然不會答應。
許盛言隻覺得道阻且長,前路漫漫,他深深地一歎。
“歎什麼?”林硯周推開病房門,反手關上的一瞬間,飛快在他嘴邊啄了一口,“笑一個。”
毫無意外,換來許盛言重拳出擊。
他捂着胸口,狀似很疼痛,怏怏地靠在門上,側過頭,閉上單隻眼看過來:“阿言,我心好痛。”
許盛言視若無睹,徑直往裡走:“這招沒用。”
林硯周收了表演直起身子,無趣地挑眉,他頭次在許盛言這裡接連退敗,哪怕是從前讓他親口承認一句喜歡,也沒這麼憋屈過。
他垂下神色,突然意識到,那套撒嬌耍無賴這次真的無用了,後果比他想象中更為嚴重。
24小時留院觀察期過後,醫生下達了準許回家的通知,情況并未惡化,各項檢查指标也表現正常。
醫院停車場,林硯周提着幾個藥袋子,叫住許盛言:“你去哪裡?”
許盛言顧自打開後座車門,将帶來醫院的東西丢進去,頭也不轉:“回家。”
“回哪個家?”
許盛言不解的擡頭,仿佛是面對件特别愚蠢的問題:“當然是我自己家。”
林硯周還穿着他的衣服,上前一步:“你送我。”
許盛言擡手關上車門,禮貌問他:“請問林先生,你家司機一月薪水多少?每日工作時長多久,一月幾休?”
“3w,10h,休6。”林硯周照實回答他,“怎麼?”
“沒什麼。”許盛言道,“隻是覺得你家司機薪水真好拿,實在不行,你給我寫份offer,我考慮考慮應聘。”
“你……”林硯周聽出他的譏諷,卻又毫無辦法。
“寶貝。”他妥協,隻能再次撒嬌,往他肩膀上靠,“求你了。”
許盛言輕巧地躲開他,溜進主駕反手上鎖,點火,輕輕一笑:“唔該,借借。”
油門随聲音落下響起,林硯周後退半步,白色奔馳竄出,很快駛離他視線。
這時,一直候在旁邊的司機,恭敬上前:“林總,車泊好了。”
林硯周沒回應,仿佛整個人都跟着那輛白色奔馳離去,最終眼睫簌簌地收回,像某種動物的歎息。
“回臨海灣。”
……
内地,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