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生斌疑惑地偏過頭,又恍然大悟般,舉起手語調揶揄,“sorry,我走先。”
許盛言猛地掙開,力氣一瞬間大得吓到林硯周,他趕緊解釋:“張先生誤會了,我們在談事。”
張生斌看着他褲腿間還殘留的褶皺,眉尾輕佻:“當然。”他笑得很禮貌:“你們是在談事。”
許盛言知道他一定沒這樣認為,頓覺頭痛,但又懶得繼續解釋,也沒什麼必要,作勢要走。
張生斌從兜裡拿出一支香煙,咬在嘴邊,看着他:“許先生,有沒有人說過,我們倆有點像?”
許盛言腳步一頓。
“當然,你别誤會。”他走過來,迎着許盛言錯愕的眼神,嘴角帶笑,“我沒那種愛好。”
他剛說完,林硯周沉冷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警告般:“阿斌。”
許盛言覺得他話裡應該有其他深意,但一時又分辨不出,他最近真是喝太多酒了,酒精果然誤事。
不過比起酒精,空氣裡翻天覆地的香水味,更令他迷蒙。張生斌身上的香味,比起林硯周身上需要靠近聞嗅才能察覺出的,更加濃烈,幾乎稱得上疾風烈雨。
許盛言一時間覺得呼吸不暢。
“無事,玩笑而已。”許盛言主動為他找了個台階下,也算是為話題定個終結。
張生斌靠近了些想同他說話,林硯周上前一步,神色淡然:“你有事?”
張生斌突地一笑:“想謝謝這位先生而已,林導,這也不準?”
他可能也有些醉了,說話都開始沒了分寸。
許盛言不解:“謝我?”
“今日沾你光,林導才肯賞我這個臉面,許先生可能不知道,他從來不來我的場子玩。”
張生斌點燃嘴邊的煙,吐出一口,散在空氣裡:“今天倒是稀奇。”
“不過我看到你,頓時就明白了。”
許盛言還試圖渾水摸魚,客氣地笑:“沒有的事,公司事務繁重,也偶爾需要放松一下,你看,我也來了。”
張生斌聽後突然哈哈地笑起來,指尖夾着煙,深吸一口後搖頭,轉眼看着他:“不,林導在跟你解釋呢。”
他聲音輕輕浮浮,落不到實處,仿佛踩在煙霧裡,但卻誘人往深處想。
一旁的林硯周徹底聽不下去了,想要将這酒蒙子退走,伸手上前趕人:“飲醉酒,胡言亂語,曼姐人呢,趕緊送你歸家。”
林硯周說得很快,大概粵語裡混了幾句罵人的髒話,但因為語速原因,許盛言沒太聽清,不過他緊接着就聽到了張生斌喊道:“我冇飲醉,你頭先明明借……”
後半句沒說完,林硯周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巴,把手邊的香煙掐斷,踩在腳尖撚滅,回過頭對着他,聲音緩慢而冰冷:“阿斌,你喝醉了。”
每個字吐得都很清晰,像是敲在凍霜上的脆石,一下将張生斌從迷糊中扯醒,整個人瞬間清明。
他看到林硯周已經冷到極點的臉,咽了咽,點頭:“我……醉了,走先。”
等人走遠,許盛言才道:“你吓他幹什麼?”
林硯周眼眉還是沉着:“回家。”
一晚上,許盛言都覺得,太莫名其妙。
門童已經将車泊好,但兩人喝了酒,跑車隻能坐兩位,于是林硯周把車留在了新利宮,坐在咖啡廳等司機來接。
許盛言覺得,他是可以打車回去,不麻煩林硯周,但看着對面不怎麼開心的神色,最終沒發表意見。
氣氛還是太奇怪了,僵持良久,許盛言試探着開口:“張生斌方才,說的是什麼……”
他說完,擡眸去觀察林硯周,對方隻是撐着手攪動咖啡杯,一口未動。
他耐心地等了幾秒,十秒,二十秒,一分鐘……
終于,許盛言發覺他隻是不想回答自己,讪讪收回目光。
他并不想知道答案,隻是為了談話随意尋個由頭,腦子裡蹦出的,就是張生斌那半句沒能說完的話。
在意嗎,也沒多在意吧。
“張生斌,是陳競引薦給我的。”對面突然開口道,“我第一次見到他的臉,不震驚是假的,但我一點也不想用他,我讨厭他那張臉,讨厭那張和你一樣的臉。”
他擡頭,直直看着許盛言,眸光暗動:“我不喜歡這張臉出現在别人身上。”
許盛言指尖一縮。
呆然的神色下,神思早已反反複複地折過千萬遍。
“陳競投了很多錢,又力薦他,我索性讓他拍了一支廣告,接觸後才發現,這人……”林硯周說到這裡,似乎有些難齒,“你今晚也看到了。”
“你們的五官差異其實很大,隻是他入戲的感覺,判若兩人,才叫人生出這種錯覺。”
“找替身我不會幹,也不屑于做,我林硯周坦坦蕩蕩,真喜歡這張臉,我會回來找你。”
許盛言靜靜的聽他說完,思緒翻湧後,隻淡淡一句:“知道了。”
林硯周見狀,以為他誤會了自己的話,又補充道:“阿言,但我愛你不是因為這張臉。”
聽到愛這個字,許盛言瞬間覺得心裡堵堵的,他放下杯子,對上他目光:“林硯周,我沒有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