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許盛言一直沉默,不禁問:“累了嗎?”
許盛言垂眸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你這樣說,不怕明天的新聞?”
林硯周看着他,笑了:“那又怎樣,我喜歡的人就是男人,還不能承認嗎?”
“你現在接手着華寅的事務,一舉一動不能單憑意氣,外界多少眼睛盯着你。”
林硯周扶着方向盤品了品他這句話,然後又轉過身來看他,揚眉:“你……在關心我?”
“硯周。”許盛言情緒一轉,“别鬧了。”
他沒聽到對面回答,擡眸去看時,才發現林硯周一直盯着他,眼神幽暗。
許盛言心下一緊。
“許盛言,可以坦誠一點嗎。”
他聲音很低,卻沒了從前幾次的質問和愠怒,更接近某種,祈求。
“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狠心的話輕而易舉說出口,承認自己的心意卻比登天還難。”
“我做那麼多,不是為了聽你一句讓人起火的責怪的。”
林硯周說完,一腳點火踩油門,徑直駛出影視中心。
這一路,詭異的安靜,誰也沒說話,好像連呼吸都放低,許盛言試圖轉移話題緩和氣氛,但不論問“晚上想吃什麼”還是“G端進度如何”,都隻換來句不甚在意的“不知道”。
好明顯的生氣。
許盛言猶豫地将動未動,似乎做了好大的決定,才讨好道:“我知道有家意式餐廳,就在我家附近,味道還不錯,去試試嗎?我請客。”
這一句,林硯周直接徹底不回了。
半響,對面才負氣似的開口:“你都不舍得給我做頓飯嗎?”
“哄人都沒誠意。”
“……”
許盛言總覺得,這場面似曾相識。
“好吧,那你想吃什麼?我回家做。”
林硯周快速看他一眼,對着那張強迫良家婦女似的臉,瞬間又沒了脾氣,好氣又好笑,他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反倒像是他在強人所難。
“不吃了。”
許盛言詫異擡眸,本想問些什麼,思慮後又咽了回去,默默然道:“行……”
兩聲喇叭急促地響起,前方有車占道不走,這兩聲多少帶點怨聲載道在裡面。
嗡嗡兩聲,林硯周的手機在島台震動。
許盛言無心窺探,但聲音的自然吸引促使他瞥過去,于是就那麼赤裸地看到一行消息。
張生斌:【開車注意安全,路演見~】
刻意的小尾巴揚起,許盛言隔着屏幕,似乎都聽到了他說這句話時的語調。
他迅速收回眼神,視若無睹。
然後,又一條。
張生斌:【下次聚餐可不能推脫了。】
這次,許盛言是故意偷看的。
“誰。”林硯周問。
許盛言整理了語氣:“張生斌。”
林硯周的表情頓了一下,他明顯感覺到這句話裡的語調有些古怪,有種他說不出的異樣,聽得他很刺耳。
他轉臉看過來,隻抓到一張面無表情的清寂面容。
“他說什麼。”
“關心你開車注意安全。”
這下,林硯周更覺得怪了,他從沒見過許盛言這種模樣,明明冷着臉,卻總是隐隐讓人感覺他在生氣?但細究起來,和他平日也差距不大,卻總覺得有些細枝末節不太對。
林硯周一時間沒回應。
“以前沒聽你提過。”
許盛言突然一問,讓他有些無措。
“什麼……?”
“張生斌是你學弟。”
話一問出,許盛言當即又覺得在犯蠢,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時間就那麼多,唯一一點還被自己拿來算計他,瞬間想收回:“算了,我……”
“以前不怎麼熟,别人引薦的……”林硯周毫無察覺地說着,突然頓住,反應過來,放低了油門速度,“你剛剛……那是在吃醋?”
“沒有,你想太多。”
話頭挑起,林硯周決不可能輕輕放過,他窮追不舍:“那問這個幹什麼,你又和他不熟。”
許盛言眼睫顫顫,若有所思:“沒什麼,是我想多了而已。”
車輛急刹在路邊,停靠。
許盛言下意識警覺,看着他:“你幹什麼。”
林硯周搭在方向盤上,眼神質問:“你幹什麼,話說一半。”
許盛言想解安全帶,卻被一手按住,動彈不得。
“許盛言,遇到問題可以好好溝通嗎?能不能别逃避?”
他強勢起來力氣不留餘地,許盛言沒有一點反抗的可能,作罷似的卸力,直直與他對峙:“張生斌的臉,你看着眼熟嗎?”
“林硯周,你是導演,閱人無數,别和我裝傻說不清楚。”
或者說,不是臉,是身上很相似的氣質,和許盛言如出一轍的氣質。
連他本人,都感覺得到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