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被稱為藍星的背面,這顆小星球是藍星的附屬星,隻不過這裡就像是城區裡髒亂的排污系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不知什麼時候,齊逯站在了她的身邊,左手微微舉起,手中握着的是一個一次性燒杯,裡面裝着淡藍色的酒液。
“還真是特殊的杯子。”孟槿回過神來,接過了杯子,隻是她的視線仍舊停留在那顆星球上。
“藍星的背面。”視線依舊黏在窗子上面,孟槿端着酒杯喝了一口,薄荷的味道。
讓人清醒的味道和讓人沉醉混沌的酒精碰撞,孟槿揚了揚眉毛,她在椅子上坐下——大概是齊逯不知什麼時候推過來的簡易折疊椅。
“每次我心情很糟糕的時候,我都會看看這裡,會讓我的心靜一些。就算我的壓力很大,我要面臨很多的危險,但與埋葬在這顆星球上的人們相比,都算不上是什麼了。”齊逯的視線拉的很長,他望着幾乎靜止的星球緩緩說道。
“這樣算不上什麼健康心态。”孟槿回應着,“如果需要的比較才能支撐你走下去的話,很快你便沒有動力了。”
“所以我很累……其實我很累……”齊逯的目光涼如水,他的第一杯酒已經喝光了,現在正握着那根細細長長的瓶頸繼續倒第二杯酒。
“會好起來的,不用把自己逼得那麼緊,我的人生态度是,七十分努力,什麼事情我都隻需要做到中上就好了。你可以試着放棄一百分,而是得到六十分到九十分。”想了想,孟槿還是如此說道。
她向來如此,她很早就知道,從幼年時期所有人都在推崇的一切優良品德,根本沒有人百分百做到,世界上的爛人不少,更多是渾渾噩噩随波逐流,沒必要那麼清醒,沒必要那麼執着。
說完這話,她擡起杯子。
齊逯明白她的意思,兩根手指捏着杯壁和她的杯子碰了一下,一口氣倒入喉嚨。
“我總是在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總是有那麼多的要求,甚至就連我在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都規劃好了。”齊逯笑了。
孟槿偏頭瞥了他一眼,這笑很冷。
雖然不知道齊逯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但是孟槿還是說道:“你會想着逃離嗎?”
“我沒法逃離。”齊逯簡單地說道。
安靜的一小方空間隻剩下呼吸聲,孟槿思索了很久,她沒法再勸說齊逯這樣的孩子了,對方有很強的責任心,而不像自己随時可以清醒自私地抽離,無論是親情,愛情,或是其他。
“好了,小姐。”齊逯笑了起來,完全看不出不久前他的消沉樣子。
他微微側身,捏着酒瓶繼續填滿孟槿的杯子。
在兩隻杯子碰了一下後,齊逯繼續問道:“談談你吧,你看上去不是很高興,是因為早上我撞到了你的秘密嗎?”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齊逯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喝多了,說話完全不過腦子,竟然用這樣輕佻的語氣問出了這樣的問題,這是在他的家族教育中所不被允許的失禮。
“哦?當然不會,我和陸錫遠都知道你一定會保密的。”孟槿微愣了下,笑了起來,沒想到齊逯竟然會比他們兩個當事人更在意早上的事情。
聽到她刻意提起陸錫遠,齊逯的眼神微微閃了下,故作輕松地向後靠着椅子:“那你在不開心什麼?”
“擔心未來的不确定,我好像在害怕未來的到來。”孟槿的眼前閃過陸錫遠高大身影擋在牆壁前的那個畫面,在那個瞬間,名為孤獨的感受同時将他們兩人裹挾。
“孟組長方才還在安慰我,怎麼還在為這樣的情況擔心?”齊逯湊近了一些,那雙灰色的眼眸自下而上望着椅子上的孟槿,繼續說道,“未來不會在及格線以下的。”
“也許呢。”孟槿輕輕笑了笑,她稍微坐直了身子,距離齊逯面龐的距離更近了。
她能清晰地嗅到薄荷清冽的氣味,腦子有些抽疼,她擡手捏住了齊逯的臉,而後改用手心輕輕拍了拍:“你喝多了?”
沒有回答,齊逯仍舊保持着微微揚起臉龐的姿勢,臉上是半自嘲半冷淡的笑意。
孟槿附身拿起了那個酒瓶,立刻皺起了眉頭,這酒度數很高,隻不過有薄荷氣味的掩蓋她才沒有第一時間嘗出來。
現在還在工作期間,喝這樣的酒不是好事,可能會延誤工作進程,孟槿立刻站起身在通訊器上劃出醫務室的位置——她需要去找幾顆解酒藥來最大限度地減小酒精對明天工作的影響。
“同學,起來了,我送你回去。”孟槿隔着衣服拽住了齊逯的手臂,呼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