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孟槿沒有急着離開,她站在那面發着光的牆壁面前,形狀各異的石塊,或是其他的小東西就安靜地放置在那些格子中,它們有的沉寂無聲,有的在浸泡的液體中冒着小小的泡泡,仿佛有了生命。
他們的關系似乎沒有她想象的那般脆弱。
孟槿似乎明白了陸錫遠留下這些東西時的複雜感情,也許他也在尋找着某些可以依托的實物來讓自己确信這一切不是虛妄。
在這段關系裡面,他們擁有很多,無論是從夜幕降臨鬧到天色發白的激情荒誕,或是面上若無其事地背着身邊人的刺激僞裝,唯獨缺少的便是讓他們這段關系繼續存續的安穩。
孟槿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對陸錫遠的感情,毫無疑問的是特别的,她當然很喜歡這樣一個具有巨大反差的陸錫遠。
在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她并不在意陸錫遠,這樣的人她見到過很多,他們出身顯赫,他們的人生平步青雲,他們理所當然地驅使手下去達到他們嚴苛的标準,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找到一個安定的伴侶度過一眼望得到頭的富足人生。
每一對組合中大概都會選擇社會地位薪資更差的那一方來完成生育的任務,不,在他們看來這是繼承他們偉大光榮的關鍵,當然稱不上任務這個詞了。
時間已經很久了,孟槿關好了那面牆壁,而後離開了陸錫遠的辦公室,她情緒低落地沿着走廊向卧室的房間走去。
隻是,在拐角的位置她還是猶豫了,謝元昭一定在房間裡等着關心自己,可是現在這個時間,任何人無論善意還是惡意的問話都會增加孟槿的負擔,她靠在弧形的牆壁上,猶豫着要不要去工位上度過更長的時間。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齊逯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孟槿當然看到了他,她立刻想到了中午與他意外的碰面,她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打個招呼,這樣才顯得自己光明磊落。
“晚上好。”她說道。
齊逯似乎冷哼了一聲,他邁步來到她面前站定,略顯刻薄地開口:“孟組長看上去很狼狽。”
“還好吧。”孟槿苦笑了一下,她該怎麼解釋這樣複雜的情緒,不過,也許可以解釋,齊逯剛好是唯一知道她和陸錫遠關系的外人。
她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個巴掌,自己怎麼會想到和明顯是一闆一眼的那種家夥交流心中的愁緒。
“喝一杯?”齊逯倒是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
孟槿的表情更困惑了,這人前一句孩子嘲諷自己,現在卻是這樣的态度,倒是和他的那些朋友一樣有兩副面孔。
“這裡有喝酒的地方?”孟槿沒有拒絕,反而張望起來,這裡的空間可謂寸土寸金,怎麼可能有空餘的面積專門讓人喝酒。
“有。而且,就算沒有,端着兩隻杯子随便站在什麼地方也足夠我們喝了。”齊逯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太開心。
摸不着頭腦的孟槿不太懂齊逯這變化莫測的态度,但現在她的心情複雜,确實需要喝點什麼來緩解下心情。
“那請跟我來。”齊逯的腰闆依舊停止,轉身向着升降梯的位置走去。
孟槿這才發現他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中握着一個瓶子,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樣提着酒瓶子深夜在各處遊蕩的日子,恐怕隻有還保留學生身份的日子才會有這樣的閑情逸緻吧。不過,看上去上一闆一眼的齊逯竟然有這樣的一面,孟槿實在沒有想到。
她跟着進了升降梯,由于時間已經很晚了,狹小空間的燈光很暗,她的身子緊緊貼在轎廂牆壁上,輕聲問道:“你會随身帶着酒嗎?”
“當然不是,隻是今天心情很糟罷了。”齊逯盯着每個早上被清潔機器人處理過的反光的地闆,聲音很輕很輕,飄在空氣中,仿佛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倒是多愁善感的小孩,孟槿無聲地笑了笑,她想說些安慰的話,但不知從何說起,隻是跟着深深歎了口氣。
很快,升降機來到了較高的樓層,這裡似乎是庫房一類的地方,大多是碼放整齊的器皿,密密麻麻的貨架。
“這裡可以随便進入嗎?”孟槿問道。
“這裡是不太重要的材料庫房,我有鑰匙,而且,這裡有很特别的東西。”齊逯難得話多了起來,他帶着孟槿七拐八拐穿過層層櫃子向着角落走去。
在牆壁上有一個圓形的窗子,透過這裡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那是……”孟槿站在窗前,微微眯起了眼,她被眼前的場景驚訝到了。
這是她從未見到過的環境,不遠處一顆小小的星球,光秃秃的,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星球的表面布滿各類廢料,在其中混雜着一些人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