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了一旁虛張聲勢的人頭蛛。
她的目光，從男人後頸靜止的紙蝴蝶上，一路掠過，然後回到男人緊張不已的臉上。
“你你、你是誰？”男人顫聲詢問。
“夏霁。”
“什麼？！”驚叫過後，他連忙捂嘴。
這種反應……夏霁眼裡閃過一絲了然。
“看來你知道我？”
“能不能說一說，像我這麼低調的一個人，怎麼就引起你們的關注了呢？而且你好像并不驚訝我的存在，隻是疑惑我的長相對不上？”
“那我就好奇了，莫非……你們早知道我會來？”
言辭犀利，句句破防。
巨大的壓力下，男人幾乎都有些站不穩，他汗如雨下，臉色變化萬千，一會兒後悔，一會兒驚懼，一會兒急切，一會兒沮喪。
眼珠子咕噜噜轉個不停，好似在拼命編織謊話。
剛要開口，卻被打斷：
“想好了再說。”
“你可能不知道……我這雙眼睛，可以看出你的話是真是假，勸你不要僥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隻要你展示出價值，那我，可以不殺你。”
“真的？”男人聽到還有活路，頓時有些激動。
不等夏霁催促，連忙倒豆子一樣，把所有知道的情報全都說了出來。
“小的隻是個跑腿的，給真理隐修會的祭祀大人幹活，知道的也不多，隻是聽大人提到過您，說您是無名調研院的傳說級秘探，見過您的照片，所以才會大吃一驚。”
“都是巧合，巧合而已。”
“至于羅燕子，确實是上面的人叮囑過的特殊之人，但為什麼特殊，這個小的地位卑微，并不清楚啊。”
“請您相信我，我說的句句屬實啊！饒我一命，我隻是個小人物啊！”
男人涕泗橫流，聲聲哀求。
但夏霁眼裡的冷漠絲毫不減。
他操着一口軟糯的蘿莉音，卻說出了讓人如墜冰窖的話語。
“你，還是僥幸了。”
話落，男人脖子兀然浮現一條橫線。
哭求聲驟然停歇。
他滿臉驚恐，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想要捂住脖子，卻捂不住那狂噴而出的鮮血。
頭顱掉落，血沖穹頂。
男人的無頭之身晃了晃，噗通倒下。
這時，一隻紙蝴蝶微微抖落血迹，再次拍打着純白無暇的翅膀，翩翩飛舞，然後落在夏霁的肩頭。
“廢話連篇，十句九假，當我傻子糊弄呢。”
夏霁睨了眼男人的屍體，用腳一踢他鼓囊囊的後腰口袋。
一把小弩打着旋滑出。
他撿起小弩，還有那根箭矢，把箭安上……反手一弩，射在了身後剛想偷襲的人頭蛛臉上。
嘶！
大蜘蛛痛苦尖嘯。
兩隻前爪抱着正中間一顆插着箭矢的人頭，人頭眼中失去了高光，已經死去。
左邊的頭顱正用怨毒又憤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夏霁，連帶着左邊的三條腿，掙紮着想要往前沖，沖上去跟夏霁拼命。
而右邊的頭顱顯然已經膽寒，拼命鼓動右邊的三條腿，拖後腿。
失去了主導頭顱，剩下的兩個人頭又發生了分歧。
人頭蛛在這亂七八糟的操作下，直接摔倒在地，好似一個高位截癱病人，手腳各有想法，最後的結果隻能是連爬都爬不起來。
“三顆頭，三條命？”
夏霁語氣驚訝，但手上絲毫不留情。
咻咻！
利用從男人身上搜刮出來的箭矢，連射兩箭，箭箭正中眉心。
無論那兩個人頭是恨是懼，都在中箭的一刹那，表情永遠的定格下來。
這下人頭蛛徹底沒氣兒了。
“還挺好用。”
說着好用，實際動作卻是拿出一把拆信刀，一刀砍在弩身上，連着箭矢一起砍斷。
咔擦！
在青藍色光芒的加持下，拆信刀猶如神兵降世，順利将弩箭一刀兩斷。
壞掉的弩箭墜落地上。
沒有傳出磕碰聲，反而發出了液體迸濺的噼啪聲。
兩半弩箭分别在半空中，就化作了兩團猩紅髒污的血液，落在地上，綻放開兩朵重疊的血腥花朵。
銀色拆信刀微微閃爍血芒，刀刃仿佛變得更加冷銳了。
夏霁滿意地收起刀。
他清晰地感應到，拆信刀的品階更上一層樓了。
原本還有所不足，如果不是「全知之網」的強化，還不一定能斬斷堅硬的弩箭。現在汲取了血氣後，各方面的能力都加強了一些。
“浴血、殺生，可使品階成長。”
他猜得沒錯，不止殺人，斬殺同類武器也可以飛速成長。
而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跑腿的。
打着真理隐修會的幌子，實則隐藏了來自煉獄的真實身份，這把弩箭就是證據，它與拆信刀的神秘氣息大同小異，隻不過稍強一些。
若非夏霁早有線索，恐怕真會把他當成一個新神教派的信徒。
而一旦順着他的神秘力量性質分析，多半也會因此認定，新神是【死亡】【殺戮】之類的概念執掌者。
那樣可就被帶進溝裡去了，等那一天真正的新神跳出來了，就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哼，死到臨頭還僥幸，不就是仗着可以複生嗎？”
躺屍的男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這一次死了就真死了，指望複活，那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了。
夏霁本來也隻是撞撞運氣，沒指望這種不怕死的人吐露情報。
不過，他十句九真的話，裡面唯一一句真話倒有點意思——他提到了“祭司大人”。
不是同一個組織的人，卻對另一個組織的人恭恭敬敬。
說明這位祭司大人地位不低。
真理隐修會的祭祀機構，稱為【聖赦所】，普通祭司之上，是大祭司和祭司長。
所以是大祭司？還是祭司長？
這個夢境裡，至少隐藏了一個真理隐修會的頭目，是條大魚。
夏霁目光落在人頭蛛這顆中間的人頭上。
它赫然正是食堂經理的頭顱！
那個啤酒肚，中午還在包廂裡大吃大喝，下午就變成了人頭蜘蛛身的怪物，連人話都說不清楚了，隻剩下渾渾噩噩的蟲類兇性。
僅憑直覺，後勤主管那個小老頭就萬分可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