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情緒根本不像是她所擁有的。
那種即将失控的感覺也令她對自己的情況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難道也是重生後遺症?
死亡的經曆讓她産生了自己也想不明白的變化?
“不管怎樣,隻要拿到那面鏡子,一切都能結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杜詩雨用力點頭。
羅燕子收起放血刀,想了想,又把肉錘拿出來,給了杜詩雨:“這個給你防身。”
解釋了武器的作用後,兩人繼續往前。
對于剛剛與雙子鏡失之交臂的事,羅燕子隻字不提,隻是尋找起來更加仔細了。
……
哐嚓哐嚓。
嘈雜刺耳的聲響伴随着蛇怪慢悠悠的爬行,逐漸遠去。
等它進入黑暗,周圍安靜下來,牆上的一面鏡子才延伸出一條筆直的黑線,轉折兩次,勾勒出一道長方形的門縫。
門打開,夏霁走出來,遙遙望了眼怪物消失的方向。
略作思考。
他放出了一隻白色的紙蝴蝶,讓它翩翩飛舞,飛向另一個方向。
而他自己卻追着那隻怪物遠去。
轉過一個拐角。
從夏霁的角度,正好看見一條玻璃蛇尾在地面上掃過一道劃痕,然後嗖的一下,鑽進了一面等身鏡裡。
他在鏡子前頓了頓,而後果斷也跟着跨入。
剛一進來。
一道巨大的陰影迅猛迎面而來,帶起一陣強烈的風。
邦的一聲巨響。
地面被一條又粗又重的尾巴砸得支離破碎,磚石飛射,煙塵蔓延了一整個房間,同時也阻礙了那條高高盤在房頂上的蛇影的視野。
它吐着蛇信,慢慢收回尾巴。
趁着怪物還在張望,一道白光沖出塵霾,直取怪物的眼睛。
嘶!
怪物感受到威脅,鱗片倒豎,用最快的速度拼命轉動脖子,試圖躲開這道來者不善的白光。
砰!一聲脆響。
幾枚碎片彈出,怪物的頭仍舊被力道打得後仰。
而白光順着原路急速飙回。
塵埃漸薄,一隻手伸出,輕輕接下這道白光中的紙刀。
“攻擊反彈?”
夏霁有些驚訝,但并不覺得棘手:“可惜,我自己的力量還傷害不了我。”
他仰頭,與瞎了一隻眼的怪物對視。
“看來你的速度不快,防禦倒是有一手,但這個極限在哪裡呢?讓我試你一試。”
話音剛落。
受傷的怪物弓身一彈,怒吼着,暴躁地把自己當作大力飛磚,一整個直接砸進夏霁所在的地裡。
還沒感覺到血肉飛濺的觸感,下一瞬,另一隻眼驟然傳來同樣的痛感。
“吼!”
怪物痛苦地扭動着身軀。
失去了兩隻眼,同時也意識到對方并非是那些軟糯可口的普通人,它隻能用瘋狂擺動的方式,全方位掃尾攻擊,希望把這個硌牙的小點心趕走。
惹不起,它還躲不起嗎?
但它注定要失望了。
無論它如何破壞周遭的一切,不僅什麼都沒挨到,反倒是那道白光就像安了追蹤裝置一般,一直連續不斷攻擊它受傷的一隻眼。
一次,兩次……
它搖頭,它逃避,它把頭縮進盤起來的身軀裡。
那道白光總是如約而至,一遍又一遍,讓它傷上加傷,痛上加痛。
最後一次。
紙刀終于鑽進了那隻破損的玻璃眼球裡,穿透而過,貫穿了怪物整個頭顱,然後從後腦勺飛出。
察覺到手感有所不同,夏霁停下了攻擊,手指夾着另一隻小紙刀,默默等了一會兒。
不出所料。
須臾後,怪物晃了晃腦袋,轟然倒地!
站在吊頂的支撐架上,夏霁俯視着底下一動不動的龐大蛇軀,并不着急下去,反而微微一笑,繼續擲出了手裡的紙刀。
嗖!
原本迅疾無聲的紙刀,這次不僅微微發出了摩擦空氣的聲音,而且速度放慢許多,仿佛是在提示怪物,嘿,我又來找你了!
這一瞬間,死屍乍然彈起。
“死去”的怪物不再僞裝,感知到那一抹熟悉的鋒芒,它就知道裝死騙不到那個狡猾的人類,反殺什麼的,終究隻是錯覺。
所以它果斷彈射起身,目标直指房門。
“現在才想跑?晚了啊,小蛇蛇~”
夏霁沒有追,也沒有繼續補刀。
他隻是打了一個響指。
啪。
然後漠然注視着,怪物沖到半空中的身體一僵,重重摔在地上,好似突然失了魂魄,徹底躺在塵土裡紋絲不動。
從怪物空洞的眼睛裡,一抹純白悠哉遊哉蔓生出來。
就像感染了某種白化病,白色覆蓋了怪物光彩閃耀的玻璃鱗片,包攏了它的頭顱,并向着它的身軀延伸、擴張。
越來越快。
直到幾個呼吸後,整條巨蛇從玻璃玩具變成了大型紙模。
完成侵染的純白開始放出明亮的光。
光芒收縮,逐漸将龐大的蛇形,濃縮成一個小點,白光也越發的濃郁,但并不刺眼,反而十分柔和。
夏霁跳下來。
走過廢墟般的雜物間道,來到白色光點面前,伸出手掌,掌心輕輕接過白色光點。
下一秒。
光點如同一枚種子,居然抽出芽來,眨眼間,長成了一株亭亭玉立的花苞。
花瓣反翹,九面吐絲。
莖稈纖細,無枝無葉。
那是一株純白色的彼岸花。
花朵微微搖曳,無暇,甯靜,仿佛輕聲哼吟着一曲哀思。
眼眸倒影着彼岸花的模樣,夏霁發出一聲輕歎:
“安息吧,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