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家庭的氛圍這種東西……老媽應該多少能挽救一下吧？

畢竟在教育這方面獲得過很多獎狀，逢年過節也會經常收到其他老師或校長的禮物。

問題就在于他現在要怎麼提這件事兒，才不會讓肖邵覺得尴尬。

“……直播是什麼樣子的？”穆青忽然問。

“什麼？”肖邵愣了愣，雖然不太明白話題怎麼會忽然跳到這兒，但他也還是給出了反應，“你是要直播嗎？”

“之前不是有人在我們店裡直播了嗎？”穆青回答，“我就想着給我媽也直播一下，我之前工作的時候還從來沒給她看過我工作的環境。”

這句話半真半假，真是因為他以前上班的時候确實沒讓老媽看過自己的工作環境，假是因為他雖然不和老媽視頻，但會在電話裡跟老媽描述個大概。

“那不用直播吧，”肖邵的注意力也确實被帶走了，“你直接跟她打個視頻不就行了。”

“也是，”穆青把手機遞給他，“那你幫我打吧。”

肖邵看了看穆青遞過來的手機，又擡頭看着穆青，沒明白他的意思：“……我幫你打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幫我打過去，然後你說是我想給她看我們的工作環境但不好意思的意思。”穆青說。

“……哦，行吧。”這話雖然繞口，但肖邵聽懂了，他接過了手機。

把穆青的手機拿在手裡有一會兒，肖邵才慢慢回過味來了：“你剛是不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啊？”

“是，”穆青回答，“所以有用嗎？”

“好像有用？”肖邵看着穆青，表情開始有點兒糾結，“但是……”

“有用就行，”穆青點點頭，“我還在想如果沒用的話就再想一個方法呢。”

“但是你沒必要這樣，”肖邵把穆青的手機放在櫃台上，“……把我晾一會兒就好了。”

“那不行，”穆青想也沒想，“哪兒有把對象晾在一邊兒的道理。”

“也是。”肖邵把穆青的手機立起來又放下去，“畢竟是對象，總得有點兒特權。”

“你知道就好。”穆青笑了一下。

問少爺是不是從學徒晉升了的女生大概是喝完了咖啡，這會兒已經走近櫃台了。

穆青不是滋味地看了眼肖邵，肖邵回了他個‘茫然’的眼神。

這個眼神讓穆青才提起來的心都放了下去，雖然他清楚肖邵這個準同性戀對女生不會有感覺，但他還是會覺得擔心。

“我來結個賬。”女生走到櫃台旁邊，然後看了眼肖邵，“能幫我結賬嗎？”

已經站起來的穆青看着肖邵。

“可以。”肖邵看了眼穆青，然後在收銀機上操作了一下，“掃碼還是現金？”

“掃碼吧。”女生把手機舉起來。

肖邵把二維碼轉過去。

“謝謝。”掃了碼後女生就把手機收了回去，“方便聊聊嗎？”

“嗯？”肖邵看着她。這種雖然聽着是‘方便……嗎’但用的是理所當然的語氣的說話方式，他也隻在跟老爸一塊兒去見那些跟他一樣家裡有點兒錢的小孩嘴裡聽過，“什麼意思？”

“就是我想跟你去外面單獨聊聊的意思。”女生回答。

“可以，”肖邵回答，“但是不能太久，我們老闆一會兒要回來檢查，看見我不在櫃台他會扣我工資。”

說完這話，他在心裡對着去買材料然後莫名其妙背了個鍋的牧哥道了個歉。

女生狐疑地看了看他，估計是不理解他這樣的類型怎麼會怕老闆扣工資，但還是點了點頭：“行。”

肖邵從櫃台出去的時候手在背後招了招。

穆青伸出手點了一下肖邵的手，然後重新坐了下去。

在看着肖邵跟女生同時消失在門口的時候，穆青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他看了眼肖邵橫在櫃台上的手機，電影被按下了暫停。

知道後續的男朋友也走了，所以他也不知道電影的後續到底是什麼。

肖邵打開手機挑電影的時候沒說不讓他看其他的東西，所以穆青看見了一堆自己手機上沒有的軟件，也看見了忽然彈出來的‘您尾号……的卡号于x年x日10:20結息存入人民币7000元，餘額……’的短信。

穆青在搜索框按下‘結息’兩個字，然後點下了搜索。

：銀行結息收入是指銀行根據客戶存款的金額和存款期限，按照一定的利率計算并支付給客戶的利息。這種利息是銀行向客戶支付的一種報酬，以回報客戶将資金存放在銀行的行為。

所以七千是放了多少存款才能拿到的？

穆青退出頁面，盯着咖啡館的玻璃門發呆。

他忽然就想到了肖邵把那張銀行卡遞給自己的時候随口的‘也就十幾萬’。

雖然剛想過肖邵的家裡人居然會因為性取向這個原因就把少爺扔上山，但這會兒他就開始想如果少爺不是個同性戀，那估計他們倆也碰不上了，畢竟他倆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其實也不是完全沒可能，還是有可能碰上的。

肖邵可能會在某天随機挑個地方旅遊的時候挑到他們這裡，然後碰上小偷。

這個階段的少爺估計不會喊出那句‘幫我攔一下小偷’，可能隻會跟着小偷追，他看見了後估計會攔一下……那會兒的少爺還會跟他說謝謝嗎？還是會把這事兒當成應該的，所以什麼話都不跟他說？

所以肖邵這會兒到底在跟那個女生聊什麼呢？

手機還在這裡，應該也交換不了聯系方式。

穆青把額頭貼在櫃台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聽着咖啡館放着的音樂在結束後變成了另一首外語歌，在女歌手俏皮的嗓音中想：快點兒回來吧。

“我能方便問一下為什麼剛才不是你過來嗎？”女生問。

肖邵靠在牆上，回頭往咖啡館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做咖啡，所以他就遞過去。”肖邵回答。

“這樣，”女生點點頭，“那方便給我個聯系方式嗎？”

雖然很敬佩這個女生的勇氣，但肖邵也是真不喜歡她這種說話方式。

跟老爸去過幾次類似的晚會，他就再沒去過了。

‘因為太無聊了，’他當初是這麼跟說着要他從現在開始學着動用人脈的老爸說的，‘需要刻意維持的人脈跟去這種晚會才能有的人脈我也不是很感興趣。’

要待一兩個小時聽那些人吹牛很無聊，聽那些跟他同齡人用一種很理所當然的語氣問他一些他不是很想回答的問題也很無聊。

“不方便，”肖邵回答，“因為我已經有對象了。”

“那她肯定很漂亮吧？”女生說。

“不能說漂亮，”肖邵回答，“隻能說很酷。”

酷到明明跟情敵聊天的時候隻蹦了幾個字，跟他提起的時候還要刻意美化一下。

“酷……？”女生愣了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也回過頭往咖啡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當時沒有直接說是因為我們的關系不太好明說，不好意思。”肖邵看着女生。

“……沒事兒。”女生擺擺手，過了一會兒又猛地看着肖邵，“那要不你現在回去跟他解釋一下吧！不好意思，我是真沒想到你們倆是一對……！”

“不用擔心，我一會兒回去就跟他說清楚就行。”肖邵說，“那我現在回去了。”

“好。”女生點點頭。

肖邵往咖啡館的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又轉過頭：“對了，能問問你們剛才聊了什麼嗎？”

“我……嗯，我跟他說我發的你們咖啡館的照片火了，被學校的表白牆轉發了，現在有很多人問地方在哪兒，我就直接讓表白牆把我的地址評論置頂了。”女生一邊想一邊回答，“然後我問他老闆說的打折還算數嗎？他說算數。”

“這樣。”肖邵點點頭，看來穆青跟他說的版本還是美化過後的。

“……這麼一想，他好像也确實挺酷的，”女生想了想，“我問他為什麼不是你過來，他說不知道。我問打折還算數嗎？他說算數。然後他轉身就走了。”

“不好意思，”肖邵說，“他性格就是這樣。”

“沒事兒沒事兒，誰要問我男朋友的聯系方式還想搭讪，我估計比他的反應還冷淡，他這反應已經很好了。”女生擺擺手，“那個……你們這兒的咖啡味道挺不錯的，我以後應該還能繼續來這兒喝咖啡吧？不會被拉黑名單。”

“當然能。”肖邵說，“随時歡迎。”

“不過能别把我們之間的事兒說出去嗎？”肖邵問，“我們不是很想被其他人影響。”

“可以的！”女生用力點頭，“我保證不說出去！”

“謝謝。”肖邵說。

肖邵心情很好地走回了咖啡館。

咖啡館裡的音樂在他進門的時候停了，然後再次播放。

這次不是鋼琴曲，而是一首意大利歌曲。

女聲正唱到‘Le soleil s'est pas levé……’的部分。

“歡迎，”穆青沒擡頭，也不知道是在盯在哪兒發呆，“喝點兒什麼？”

肖邵走到櫃台的位置，輕輕敲了一下櫃台：“你好，我要一杯綠茶咖啡，謝謝。”

“我們店裡沒有……”穆青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慢半拍地擡起頭，在看見他後眼神立馬變得很驚喜，“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因為怕男朋友的醋漫咖啡館，”肖邵走進去，然後輕輕拍了拍穆青的背，“現在是要繼續看電影，還是先跟苗阿姨打你說的那個視頻電話？”

‘Clémentine craque hurle se braque recule se déhanche tombe remonte se penche tombe encore danse danse rit pense。’

“先打電話吧，”穆青說，“然後我們再繼續看電影。”

“行。”肖邵揉了揉穆青的頭發，沒問穆青剛才是在想什麼才會入神到連他的聲音都沒聽出來。

——因為他大概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