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對一個忽然來到自己身邊的‘朋友’,他不會因為對方會在某一天離開覺得郁悶,也不會在覺得自己實在睡不着的時候想跟對方一塊兒。
在聽見對方跟家裡人吵架的時候,心裡也不會有那種心疼的感覺。
喜歡啊。
穆青把寫好的那個步驟塗掉,又重新寫了一遍。
還是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如果是放在以前的那個他身上,不,就算是放在前幾天的他身上,前幾天的他都會覺得奇怪和驚訝。
但是好像也沒什麼奇怪和值得驚訝的。
喜歡上了一個男生而已,就跟喜歡一個女生一樣,都是喜歡。
兩者的區别隻在于性别的不同而已。
“肖邵。”穆青想到這兒,忽然喊了一句。
“怎麼了?”總算想起那個看着又陌生又熟悉的單詞的意思的肖邵轉頭看着他,“什麼事兒?”
穆青指了指試卷上的一道題:“我總感覺這道題的答案不是我算出來的這樣,你能幫我看看嗎?”
“可以。”肖邵想了想,“你先把覺得有點兒難的題留着,我做完這張試卷後一次性給你講完。”
“好,”穆青說,“謝謝。”
肖邵看了他一眼:“謝謝?”
“哦,”穆青想到了什麼,“行吧,作為我的朋友,教我做題是你應該的。”
肖邵點了點頭,繼續跟試卷上的難題打架了。
穆青把最後一道題解出來的時候,肖邵也剛好把手裡的英語試卷寫完。
“我寫好了。”肖邵把試卷放進袋子裡,轉頭看着穆青。
“我也寫好了,不過有兩道題看不懂,感覺答案是這個又不是這個……”穆青把卷子遞給他,“你幫我看看。”
“草稿本也給我用一下。”接過試卷的肖邵很自然地沖穆青擡起手。
穆青把草稿本遞給肖邵。
肖邵很對得起他跟老爸打電話的時候脫口而出的那一句‘我有下過班級前十嗎’,雖然算題的時候會控制不住的轉筆跟抓頭發,但解題的速度很快。
而且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問題是出在哪兒。
“解題思路是對的,”肖邵用手點了一下穆青的步驟,“但是這兒錯了,所以推出來的答案是錯的。”
穆青順着肖邵指着的地方看過去,看到步驟的一瞬間,他就想明白自己剛才為什麼會在這兒死磕半天還沒算出答案了。
“你看題,說的是若p是q的必要不充分條件……”肖邵說,“但是你……”
“意思就是說p的範圍要比q的範圍小,”穆青打斷了肖邵的話,“而且p是在q裡,是吧?”
“對,”肖邵點點頭,把手裡已經列好步驟的草稿本往後翻了一頁,然後重新遞給穆青,“你再推一下試試看。”
穆青拿起筆,按着自己想的那樣把步驟重新寫在上面。
這次得出的答案總算沒讓他像之前一樣有那種又覺得對又覺得好像不對的感覺了。
“這個答案是對的吧?”不過穆青還是問了肖邵一嘴。
肖邵看了一眼:“對。”
穆青剛想說點兒什麼,就看見櫃台上落下了一片陰影。
他跟肖邵同時擡起頭,但肖邵先他一步站了起來。
雖然肖邵這行為給穆青一種晚自習開小差被老師逮住了的既視感,但穆青還是坐着沒動。
因為出現在櫃台面前的不是老師,而是牧哥。
牧哥這會兒正站在櫃台面前,很無語地看着他倆。
“你倆是真愛學習啊,客人沒來的時候不知道看會兒手機,去寫作業?”
“我們倆還不想因為玩兒手機被扣工資。”穆青回答。
肖邵轉頭看着穆青,感覺自己那種被不怎麼熟的人看到自己寫作業的場景的尴尬都因為穆青這過于沒情商的一句話給吹散了。
“在我這玩兒手機還是可以的,我不扣工資。”牧哥的表情更無語了,“不然我幹嘛還特地給你們挑個帶兜的員工服,我閑得慌嗎?”
這種完全不在乎甚至還撺掇員工偷懶的老闆好像也挺讓人不知道說什麼的。肖邵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覺咖啡店老闆跟員工都不是什麼正常人。
……等會兒。肖邵忽然意識到什麼——他剛才是不是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穆青把步驟跟正确答案寫上去,扯了一下肖邵的衣服:“另外一道題還沒講。”
肖邵下意識看了牧哥一眼。
“講吧講吧,”牧哥沖他倆擺擺手,“有懶都不知道偷的傻子。”
肖邵坐了下來。
第二道題要比把穆青卡住的第一道難一點兒,肖邵想了有一會兒才想出了解法。
“這道的話……”不過他正要給穆青講題的時候,就聽見了高跟鞋敲在地闆的聲音。
這次肖邵重新站了起來,看着走進來的女性。
對方跟之前那個客人一樣,也染着一頭紅發。但從紅發的色澤來看,這個是花了大價錢染的。
“一杯短笛拿鐵。”
……短笛拿鐵?
肖邵愣了愣,他知道短笛拿鐵要怎麼做,但這咖啡好像還挺考驗手法的,他不确定自己做出來的能不能讓這個客人滿意。
“怎麼?”染着一頭紅發的女性笑了,“你不會是不會做吧?”
穆青聽見這話後立馬把手搭在了肖邵肩膀上:“我們……”
肖邵知道穆青想說的多半是他倆是新人或者實習生,但他還是打斷了穆青即将說出口的話:“對,我是不會做。”
也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他确實隻知道關于短笛拿鐵的基本做法,知道這玩意兒的誕生是因為澳大利亞人對于咖啡精且快的需求。
但他沒法保證自己做短笛拿鐵能像做卡布奇諾那樣熟練,畢竟來咖啡店的客人點的最多的也就是美式跟卡布奇諾。
“你就别逗他們了,這倆可是我好不容易招進來的小孩兒。”牧哥一邊活動着手腕一邊從女人旁邊走進櫃台,“而且哪兒有一上來就讓新手做短笛拿鐵的?”
這種熟人之間才能用到的語氣讓肖邵眨了眨眼:“你倆認識?”
“嗯,她叫虞宛宛。”牧哥回答,“之前在咖啡比賽上認識的,算是我的小半個熟人吧。”
“什麼叫小半個!”虞宛宛瞪着他,“是整個!”
“行吧,是整個熟人。”牧哥改口改得很痛快。
“這還差不多。”虞宛宛點點頭,很滿意的樣子。
在牧哥拿起一個新的咖啡杯的時候,肖邵也拿出了個咖啡杯。
“怎麼,”牧哥一邊拿出咖啡豆一邊問,“你是想學嗎?”
“對。”肖邵點點頭。
“行吧,短笛拿鐵其實對新人不太友好,但就算學出個大概也不錯。”牧哥看上去心情挺好的樣子,“你就跟着我做吧。”
肖邵這次沒點頭,隻是‘嗯’了一聲。
但少爺這樣哪兒是單純想學個大概的架勢啊。
在旁邊注意到肖邵拿咖啡杯的時候整個手都在使勁的穆青在心裡想。
這明顯是因為虞宛宛剛才那句‘你不會是不會做吧?’這句話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