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顧聲探究的眼神，夙隐說道：“闾焰他有罪。”即使他還沒找到證據。

顧聲可以理解夙隐，畢竟以闾焰的能力，他還在外面一天，就有可能有人因為他遇害。

不過。

顧聲說道：“如果要擁護法律，那就堅持到底。”如果不想通過法律解決問題，那也請堅持到底，顧聲不想闾焰逍遙法外，但是更不喜歡打着正義的名号做不正義的事。

夙隐聽明白了顧聲言外之意，他少見的低頭認錯：“抱歉，是我着急了，你說的對。”

夙隐看了眼時間，即使再不想，現在也要該放闾焰走了。

夙隐說道：“按流程走吧。”

顧聲沒有說話，在鐘表上的指針走向終點時，顧聲松開了手裡的杯子。

杯子破碎的聲音在審訊室裡顯得異常刺耳。

站在門口的警衛馬上就喊人來收拾了。

而在杯子摔碎的瞬間，闾焰的眼神變的清明。

他有一瞬間陷入疑惑，但是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被催眠期間發生的一切他都還記得。

冷汗濕透了他的襯衣。

闾焰一改之前的沉穩，猛地站起身，眼神中帶着驚懼，記憶，被壓抑在最底層的興奮。

“你做了什麼，不對，你是怎麼做到的。”

闾焰聲音很大，讓一旁的治安官都忍不住側目，他從未見過闾焰這樣失态。

闾焰不等顧聲回答，又自顧自的說道：“水杯，是水杯，但是是什麼時候？水杯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

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些癫狂的笑出了聲，他看向夙隐：“你可真是請來了不得了的人物，但是你也沒想到吧，他證明了我是無罪的。”

他大聲的強調：“這次你也不得不承認，我無罪。”

闾焰陰沉着臉讓人給夙隐解開手铐。

闾焰看着他的表情，說道：“大偵探，你在想着要用私刑處置我？”

夙隐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着闾焰。

“這樣不好吧，你請來的這位，剛才可什麼都沒做。”闾焰知道，隻要顧聲想，他現在早就已經在衆目睽睽之下認罪，但是顧聲沒有，所以在闾焰看來，顧聲一定是一個道德底線很高的人。

雖然他認為有這樣能力的人，根本不需要有那種道德，道德，在他看來是阻礙人類發展的一種概念。

顧聲雖然不想，但是他從闾焰的微表情中讀懂了他的想法，他默默的想：真是純純的反社會性人格。

所以他才不認為自己做的那些事是錯的。

夙隐不想和闾焰多說什麼，他推開門說道：“你可以走了。”

闾焰走向門口，路過顧聲的時候，他突然湊近顧聲，盯着顧聲的眼睛說道：“有機會我們單獨聊一聊，你一定會對我的研究感興趣。”

顧聲沒有說話。

闾焰離開了審訊室，他還要去辦理其他手續。

顧聲看着一臉陰沉的夙隐安慰道：“至少女孩找到了。”

說道女孩，夙隐臉色緩和了些，他說道：“謝謝你，多虧了你。”

就在兩人談話時，剛才做記錄的治安官盯着地上的杯子突然說道：“你把他催眠了？”

其實最開始他并沒有往催眠上想，但是顧聲突然摔杯子的動作，以及後來闾焰突然變化的眼神，還有他說的那些話，讓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催眠。

想想剛才闾焰有問必答的樣子，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催眠真的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

夙隐似乎看出治安官的想法，他說道：“其他人不行，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也就他一個。”

治安官說道：“你怎麼确定隻有他一個人。”一想要可能有會催眠的人成為罪犯，他就背脊發涼。

夙隐說道：“肯定，因為，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怎麼可能寂寂無名，如果真的有，我們不可能毫無所聞。”

治安官感覺夙隐說的有道理，他安心了一些，不過他看着顧聲，默默的想，以後要對這人多加注意。

顧聲與治安官對視了一眼，他瞬間就明白了治安官的想法，他說道：“我不是J市的人。”我不歸你們管的。

沒想到顧聲會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這讓治安官有些不舒服，他低下頭，躲開了顧聲的視線。

顧聲也很喜歡這種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想什麼的能力，他默默對自己說：不要仔細看，不要仔細想，恢複正常，恢複正常。

這樣自我催眠了一會，顧聲沒有了剛才那種能看穿一起的感覺。

他還是喜歡現在這樣，人生難得糊塗，知道的多了，有時候并不是好事。

夙隐送顧聲回S市，出來時，正好遇到辦完手續的闾焰，三人一起走出了治安署。

夙隐去取車，留下顧聲和闾焰獨處。

兩人沉默了一會，顧聲突然低聲說道：“我的道德底線，沒你想的那麼高。”

闾焰轉頭看向顧聲，他看到顧聲在笑，一種看起來平和，但是帶着一絲詭異的笑。

看着顧聲，闾焰内心産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他似乎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他的内心在拼命的呐喊：不好回視，不要深究，不要再向前，前面是深淵。

但是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向心力在拉扯闾焰，他還想知道更多，更多。

闾焰回了顧聲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你看到了什麼。”在闾焰看來，沒有人能比顧聲更看透人類的精神世界，隻有研究過人類心理的人才能明白，那裡面有什麼，善是表面，惡是内在，那裡，惡總是多餘善。

顧聲隻感覺奇怪，他眼前隻有闾焰，他能看到什麼，于是他回答道：“你。”

夙隐遠遠的看到顧聲和闾焰在對視，他在顧聲臉上看到了那種熟悉的笑容，和他在輪船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夙隐原本以為放走闾焰低沉的心情慢慢平複，或許放闾焰離開也不是壞事，因為現在他被更恐怖的存在盯上了。

顧聲并沒有發現自己笑容的異常，他真的隻是在很平常的笑，說的話也隻是很平常的放放狠話。

做上夙隐的車後，顧聲看着後視鏡裡的闾焰，他還站在原地，保持着那個動作，很久都沒有動。

後來，夙隐告訴顧聲，闾焰瘋了，雖然他沒有被送進監獄，但是他進了精神病院，他總是會說些不知所謂的話，他總是在說，他就是人類惡的化身。

不過夙隐感覺闾焰這句話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