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腦袋一片空白,她愣在原地,似是觸發了某種死機裝置。
“彭!”寺廟的大門被人破開,木屑飛濺四散,可她預料的箭什穿過心髒事件,并沒有發生,而是迎來了一個極為熱烈的擁抱。
“蘇酥!”沈鶴用力将蘇酥揉在懷裡:“還好你沒死。”
天知道,他在聽見有人說三皇子被刺殺有多害怕,簡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鶴眼圈泛紅,他活了這麼多年,無論是戰場殺敵,還是九死一生,他腦子裡就沒出現過“怕”字。
可在剛剛,他是真的怕了。
怕死了。
“你怎麼來了?”蘇酥語氣哭笑不得,在心裡慶幸着自己的劫後餘生,可還顧不上推開沈鶴,她就力竭後遺症發作地陷入昏迷。
後續的事,蘇酥一概不知道了。
隻知道她醒來在一個陌生地方,沈鶴正滿眼血絲地盯着她。
“你醒了。”沈鶴發出的聲音幹啞難聽,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粗糙。
“這是哪啊?”蘇酥撐着胳膊起身,卻感覺身體跟爛肉一樣沒了知覺。
“你給我下毒了?我怎麼感覺不到我的胳膊腿呢?”她驚呼出聲,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呵。”沈鶴沒好氣道:“你再抱慕晚晴一會兒就有知覺了。”
“你别陰陽怪氣行不行,你快找個大夫給我看看。”蘇酥現在哪也動不了,隻能用眼神刀不斷地朝着沈鶴發射。
“你說,如果一個人四肢殘廢,會不會任人宰割呢?”沈鶴俯身,單手捏上蘇酥下巴,他粗硬的發絲在蘇酥臉上搔來搔去。
“阿嚏、阿嚏。”蘇酥癢得受不了,她打了兩個噴嚏,沈鶴立馬把她漏在外面的胳膊,重新塞進了被窩裡。
“難受了就别老亂動。”沈鶴抽身坐到床邊:“大夫說了,你這是身體用力過度外加腰椎異位,需要靜養和正骨,最起碼得休息百天才行。”
“正骨?”蘇酥想起了自己上學時代過的一節中醫課,正骨的陰影頓時湧上心頭。
那時,初入校園的她還年輕無知,以100元的代了一節中醫正骨示範模特的課。
當時,那位學姐已經開出了100元的高價,可整個校友群都沒人敢搭話。就她傻乎乎地接了,以為既掙了錢還按了摩,但事實是,那一節課,整個學校都回蕩着她的慘叫。
老師每摁一下,蘇酥就跟尖叫雞似的叫一下,可以說是非常慘痛。
如今換到古代,沈鶴居然敢跟她說正骨?
他夠膽!
“我不正骨,誰愛正誰正,就算我下半身癱了也不正,就讓我半身不遂好了,還不用操心宮裡那些爛事。”
她十分倔強地将頭扭到一邊:“你現在讓宮裡人來擡我,我要回宮。”
蘇酥望着周圍裝?簡單粗犷的屋子,心裡大概猜出了這是誰的房間。
畢竟哪個好人會在房裡鋪虎皮地毯?除了像沈鶴這種莽夫!
“宮裡你是别想回了,我已經和皇後娘娘說了你在千佛寺被刺殺一事,皇後娘娘特準我照顧你,在将軍府養傷,直至傷好。”
沈鶴話說得洋洋灑灑,神色說不出的得意。而光是看着他,蘇酥就一肚子氣,可她又轉念一想。
在将軍府養傷,那還不是她跑路的好時機嗎?
頓時,她又不氣了。
“叩叩”敲門聲:“将軍,門外慕國公之女求見三皇子殿下。”
慕晚晴?
對啊,她那時候暈了,也不知道慕晚晴怎麼樣了。
“讓她進來。”蘇酥搶在沈鶴之前同意。
沈鶴咬牙切齒:“你就那麼稀罕她?”
“你管得着嗎?我又動不了,跟别人說幾句話還不行?”蘇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行,我不管你。”沈鶴氣呼呼地拂袖離去,卻在迎上慕晚晴的一瞬又轉了回來。
“元青。”慕晚晴瘸着腳,蹦跶着撲倒在蘇酥床邊,她手剝開了扶着她的婢女,聲音逐漸帶上哭腔。一聲元青被她喊得千回百轉。
沈鶴聽得眉心直跳:“你别碰她,她現在需要靜養。”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找住持蔔卦扭傷了腳,你也不會這樣遭罪。”慕晚晴眼中蓄滿了眼淚,卻強忍着沒落下。
患難見真情,這下,她真的死心塌地了。
“元青,對不起。”慕晚晴螓首輕垂,如墨的長發散落了半邊床榻,掩住了半張梨花帶雨的嬌顔。
眼眶中豆大的淚珠再也蓄不住,自泛紅的眼角滑落,打濕了繡着祥雲的錦被。
瞧她的頭發披散,蘇酥猜測她大概是剛睡醒,急急忙忙,沒束發就來了。
“别哭了,就算你不扭腳我也還是會被追殺,跟你沒關系,你不用太自責。”蘇酥溫言安慰,可慕晚晴晴堅持把錯攬在自己頭上。
“不。如果不是我扭傷了腳,就不會拖累你,你也不會躺在床上了。”她說了一串連鎖反應。
“啧。”沈鶴看不下去她哭哭啼啼的造作模樣,出言不遜道:“行了,什麼都是你的錯行了吧。”
“如果不是你叫她出宮,她也不會出宮,不出宮自然就不會去千佛寺,不去千佛寺自然就不會遇到追殺。你現在滿意了嗎?”
“你可以出去了,三皇子目前需要靜養。”沈鶴面色不善,對着跟進來的婢女道:“去扶着你家小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