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月放下碗筷,眉眼之間是化不開的愁苦。
倔強抿唇:“張伯伯覺得我父親是怎樣一個人?”
“這.....”張伯伯猜到或許和自己師弟有關,但沒想到周婉會有如此反應。
“您不必顧忌。我和他現在......不算父女了。”她苦笑一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張伯伯并非是被封建禮教訓化的人,也不是顧前顧後之人。
“你父親是一個聰明人。”張伯伯說,“也是一個急功近利之人。我對他算不上多喜歡,但對你,我從心底佩服。”
一個長輩對一小輩用“佩服”兒二字便知是多麼高的評價。
沈绾月擦去露出的眼淚繼續說道:“他以前是我非常敬佩尊敬的父親.....可是.....”
說話之間,眼淚控制不住流下。
張伯伯心頭一緊,手中的碗筷早已被他放下。自己這位是做了多惡毒的事情讓親生女兒背井離鄉,在這掩面哭泣。
“婉兒,慢慢道來。”他用親昵的稱呼,想讓沈绾月得到安慰。
沈绾月當然不會一直哭下去,還有正事要說。
“他想殺我.....張伯伯,他要殺我。”似乎是承受巨大的悲痛,重複多次聲音帶着哽咽,“我父親要我的命......”
“這!”
同為父親的張伯伯大驚。
哪有做父親的這麼做?
“.....可是有何誤會?”這是他心中第一個猜想。
沈绾月哭着搖頭,伸出自己手腕:“若非我命大,怕是沒機會見您.....”
張伯伯哪還顧得上男女有别,将手指放在她手腕處。
許久才緩緩收回去,眼神略微發愣:“是漫毒.....”
這是他師父研制的,隻有他們師兄弟知曉。若非是醫術高超的大夫是診不出的,最多也隻能猜測是吃了讓人赤白遊風,不會有人往中毒上猜測。
“他為何下此等毒手?!漫毒世上沒幾人能解啊。”他氣得眉毛蹙起。
沈绾月顫抖收回手腕肩膀随即發顫:“張伯伯有所不知.....呵,封鎮那時候的草藥是我發現的,但父親卻隐瞞,讓病人為此喪失性命。而後還在我....我的湯藥中下毒。”
為了更具真實性,她說出每一個細節,還将周婉聽見父母說的話一一複述。
張伯伯怒目圓睜:“豈有此理!我本以為是你體質特殊藥方子才有用,沒曾想是你父親偷偷更改了。”那時候還有很多人因此喪命。
為了名利不顧人性命,還配做大夫,還配做人嗎!
也不管是在何場合拍桌而起,怒吼:“這樣連良知都能碾碎的人,與陰溝裡的蛆蟲有何區别!”
甚者因此去京城做太醫?不知要禍害多少人性命。
船隻因為他的動作晃動,桌上的碗因此落在地上發出噼裡啪啦哐哐的聲響。
沈绾月用針插入自己大腿:“唔.....張伯伯.......”
随疼痛的刺激,眼淚再也抑制不住。
另一邊。
船隻與船隻之間隔音不算好,隻要足夠安靜便能聽見一旁船上的聲響。
才坐會椅子上沒多久耳朵靈敏的吉勒塔下意識說:“什麼聲音?”
主位之上方德厚微愣聲,對身邊人低語:“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他也聽見了。
這些船隻可都是他的産業,若是發生些事指不定自己要擔責。
“是,小的這就去。”說完那人小跑出去。
吉勒塔沒太當回事兒,對方德厚道:“方老闆,我們繼續談。”
“我.....”
“主子,主子!是張大夫的船。”還不等人開口,才出去沒多久的人在外大聲喊。
“哎呦!還在晃,張大夫一大把年紀不會出事吧.....”
“什麼?”方德厚挺着肥肚子一晃一晃從主位上下來,“快讓人去看張大夫有沒有事啊?!一群吃幹飯的犢子!”
“額...是是是!”
吉勒塔自然也出來了。
眼中不屑。輕輕晃動而已,能有什麼事?
白眼還沒翻出來,那人又喊起來:“诶?!裡面還有一個女子?是不是張大夫的女兒?”時常聽張大夫說自己兒女要來看望自己。
原是船隻晃動,窗戶又沒關上,窗簾被風吹起讓外人能瞧見裡面情形。
方德厚眯起眼睛看,說:“傻子!那張潰爛的臉會是張大夫女兒嗎?”
潰爛的臉,不會這麼巧?
吉勒塔順着他們視線望去,震驚喊道:“向歡?!”
沈绾月還在哭泣呢,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望過去,正好與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對視上。
吉勒塔?
他在這?太巧了。
頓時哭聲止住。
張伯伯從怒火中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抱歉.....”
這件事情太讓人氣憤了。
“婉兒?”
聽面前人沒哭聲,以為是哭得喘不上來氣。
另一隻船上的吉勒塔心中也有很多疑惑。
不是讓阿莫達辛跟着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