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指責誰的時候,少年在衆人吃驚的表情中一個健步沖上前,踩在護欄上蹬腿“飛躍”過去,最後在張大夫那隻船上穩穩落地。
方德厚嘴巴還未來得及閉上:“額。”
“向歡,你們怎麼了?”
沈绾月眼中淚水還在不止的往下滴,隻是沒了哭聲:“無事。”
張伯伯感到困惑,為何面前這位異族少年叫周婉“向歡”?很快理解,侄女出門在外保護不想透露給别人真名,就像自己一般。
那邊方德厚也不在意什麼生意,朝這麼說:“诶!如何?”
吉勒塔大聲回複:“隻是船隻上瓷器落地上!”
說完和張大夫兩兩對視。
沈绾月介紹對方,先是張伯伯:“這位是我張伯伯。”
後是吉勒塔:“這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好友吉勒塔,這段時間多虧他的照顧。”
說話時聲音還是哽咽的,眼淚還挂在眼角。
吉勒塔沒太在乎,說:“張大夫好。”
張伯伯從憤怒中脫離出:“哈,有禮了。”
“張大夫?”不合時宜的方德厚聲音傳過來,“您老人家沒事兒吧?”
張大夫哪有心思管他,撐着老腰吼:“想我老頭出事?!别問了。”
“.....是在下失利。”
吉勒塔見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方老闆這麼卑微不禁問沈绾月:“向歡,你張伯伯和那方德厚什麼關系?”
沈绾月一邊用手帕擦去眼淚,一邊回複:“不知,才與張伯伯相遇,還未細談。”
“哦.....你為何而哭?”吉勒塔見自己好友哭心頭一緊,“和我說說?”
她輕輕晃頭,頭上簪子的吊墜随動作晃動:“隻是太想念家中長輩了。”
“也是,我也很想父親。”吉勒塔歎口氣。
張伯伯看向兩人。
還要和周婉談論自己那不成氣的師弟,有外人在場還怎麼談。
他咳嗽幾聲說:“這位小友,我和我這位侄女還有話要說,還請您回避。瞧方小子的樣子,你是和他在談生意吧。”
說起這個吉勒塔就來氣,這鄲州的奸商一點兒不比京城的好說話。
“是....”
張伯伯道:“那便快去吧,别讓人等久了。”
另一個意思便是支開人。
可吉勒塔這腦袋有時候好使,有時和生鏽似的,就是不明白人話中話,還笑嘻嘻的以為是自己好友長輩關心自己:“嘿嘿。讓他等會兒便是,坐地起價,我都不打算不買了。”
沈绾月豎起耳朵,三人又離得近。
在聽到少年的話後,想起他來鄲州的目的......
接連想起這幾日對方對自己的照顧。
她的“身體”還在潭州,真的出事了,自己也會被發現。
幫他一把又有何妨?
“吉勒塔。”
聽柔弱的聲音傳入二耳中吉勒塔下意識朝她這邊看過來,“何事?”
沈绾月輕微咳嗽兩聲說:“.....你和那位方老闆是在商量買藥一事?”
聞言,張伯伯望向面前的少年。
吉勒塔沒瞞自己的目的,向歡能知道也在他意料之中:“是啊,你是不知那方老闆說好價格後還提價?不就看我要得急嗎?”
這次是張伯伯先開口:“你要藥材作甚?”
他心中隐約有不好的預感。
沈绾月擦淚歎氣:“咳咳,張伯伯有所不知,我在潭州久居,那邊突然興起奇怪的病,衆人心中惶恐,官府不作為,反而封閉藥鋪,自己倒是偷偷存藥材.....”
“這世道啊。”張伯伯不由感歎,憤恨不已。
她淚光點點,不動聲色觀察人表情,嘴角扯出笑意道:“還好有吉勒塔這樣的少年願意出手,不分民族,不分階級,千裡迢迢來此尋藥,隻為救人水火。”
吉勒塔堅定點頭:“我來此便是尋藥。”讓他好友這麼一說,總感覺自己肩膀往下沉——是責任的感覺!
張伯伯心中怒火燃燒到極點,作為解救蒼生的“絆腳石”方德厚破口大罵:“方小子!坐地起價,奸商的名頭是讓你坐實了!你不知人急要草藥是有十萬火急的要事?!”
方德厚冤枉啊,急的半蹲拍打自己大腿:“張大夫,您老誤會我啦!他一人要我一庫藥材,我能不有防範心嗎?”
張大夫看向吉勒塔。
沈绾月微微彎腰,小步輕挪,說:“潭州事态緊急.....染病的百姓無處求藥....”
“人家要自然有人家的道理?誰家沒事兒的買這麼多草藥!我看是你是山珍海味吃多了,肥肉把你腦子糊住!”
方德厚有苦難言。這不害怕同行惡性競争嗎?
作為鄲州最大商人,自然要多加注意,不然誰家老闆親自談生意?
可對面船隻内張大夫氣得臉發紅,他真怕老人家一口氣背過去,這可是自己的恩人呐:“好好好!那位吉公子!你過來,我們按之前商量好的價錢交易可好啊?”
沈绾月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吉勒塔袖口的黑熊皮,小聲提醒:“不要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