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雨絲斜斜砸在客棧前坑窪的泥地上,濺起地上灰塵。
本想早日出發早點兒到的沈绾月靠在窗邊歎氣。
窗戶明明是打開的,但外面因為雨水而蒙上一層霧。
隻能看見泥點在青石闆上暈開。
屋檐垂下的水簾将客棧與雨幕隔開。
小丫本來很困的,在馬車裡的時候也沒有睡好。
加上後半程一直騎馬,小眼睛早就不受自己控制閉上。
當沈绾月發現時,小丫的腦袋已經趴到桌子上。
客棧條件不如潭州裡面。
沈绾月的房間唯有床和一張小木桌及兩條長闆凳。
地面四角有些黴點。
她把小丫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吧唧.....嗯....”小丫抱着沈绾月的手蹭蹭手心。
沈绾月不經想,要是世上所有的孩子像小丫這樣可愛聽話就好了。
時間不早,她收回自己的手,出門去尋食物來。
隻是她不知,在自己走下樓梯後,暗處一個人影悄悄進入她的房間——
吉勒塔一等人人高馬大的,在一群漢人中尤為明顯。
其他人也不敢靠他們太近,在漢人心中,外邦人身強體壯,要是起了沖突吃虧的隻有自己。
吉勒塔眼神一下子鎖定沈绾月,朝她揮揮手:“向娘子,一起吃啊!”
沈绾月望去,見他們桌上都是肉,其中夾雜茶葉放在一旁。
沈绾月笑着搖搖頭:“不必了。”
小丫睡醒後适合吃點清淡的。
吉勒塔頭腦一直很簡單,以為是不喜歡自己點的肉,于是說道:“向娘子想吃什麼?”
沈绾月禮貌的笑了笑:“我随便吃點。”
于是,吉勒塔“随便”點了菜。
看着滿桌的菜,沈绾月笑容僵在臉上:“這.....會不會太多了?”
吉勒塔瞪着自己明亮的眼睛,說:“不多啊?哦——向娘子胃口比我們小,沒事,剩下的他們剛好吃下去。”
一旁啃肉的大漢連連點頭。
一人帶着點兒口音道:“我們解決.....”
沈绾月:“謝謝。”
吉勒塔一直認為向歡和自己是有緣分。
就像蕭昭明和自己一樣。
他一眼,便認定這個朋友。在朋友快要走上歪路時候,是自己把人拉回正途。
想到如今蕭昭明善良模樣,不自覺和沈绾月聊起來:“我有個朋友老和氣了,要是如你一樣受了委屈不獨自咽下,就好了。”
沈绾月沒把這位朋友與上次黑燈瞎火的人聯系起來。
那人怎麼看都不是和氣,受委屈之人。
她說:“有你這樣的好友,他應該不會受太大委屈。”
說到這,吉勒塔不自覺揚起下巴點點頭:“那是,我不會讓人欺負他!”
沈绾月餓了,低頭吃自己碗中食物。
味道寡淡,但對于餓了一早上的她來說能填飽肚子足矣。
因此沒聽清少年說了什麼,出于禮節和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點頭。
吉勒塔說話止住,眼睛彎成月牙,眼底亮閃閃。
他說:“你是我的好友,我也不會讓你受欺負!”
沈绾月吃飯的動作停頓一下。
什麼時候成朋友了。
現在小孩都這麼自來熟?
或許是對“好友”的定義不同叭。
她給人找了理由。
吉勒塔吃飽喝足,越說越起勁:“他是我命中好友,你也是!向娘子或許不知,我的阿達說過,在中原會遇到三個命中注定的好友。憑心中神明指引去找到他們吧!”
沈绾月知道一些少數民族有信仰。
自己刺繡常遇到繡“神明”的情況。
她擡眼看向吉勒塔:“這麼說.....我是三人中的一個?”
吉勒塔堅定的點頭:“沒錯!我一見你便覺得眼熟,在藥鋪見面時候我便有感,再次相遇。我相信,這是神明在提醒我。向娘子不也有認為我眼熟嗎?這是心心相惜。”
沈绾月嘴角一抽。别亂用詞!
說起來他們确實有緣分。
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也說不準呢?
她說:“......吉公子記性不錯。”
其餘人沒覺得不對,埋頭進食。
吉勒塔笑哈哈說:“叫什麼公子太生疏了!”
進食的人點頭。他們王子從小平易近人。身邊相熟的人都是直呼其名。
作為王子“命中注定”的好友,喊文绉绉的“公子”,确實生疏。
沈绾月對于熱情的人向來招架不住。她的臉都笑累了:“哈哈。”
吉勒塔以為她是不知道叫自己什麼,說:“喊我名字就好!我也喊你向歡,如何?”
沈绾月不在意虛禮,欣然答應:“好。”
三位好友他遇到了兩個。
吉勒塔正又開口。
沈绾月瞬間站起來,快速用幹淨的碗裝好飯,說道:“小丫還沒吃,我送點兒上去。你們慢慢吃!”
說完端着滿滿當當一碗快步離去。
吉勒塔一點沒察覺,說:“那行!待會兒聊。”
吉勒塔身邊人用自己民族語言小聲提醒:“王子,您太熱情了。你們雖是命中注定的友人,可再怎麼都算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