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梭在人潮中,朝摘星樓跑去。夜幕降臨,街道各處挂起五顔六色的燈籠,黑夜被點染,迎來了又一個白晝。
明明說爬上千步梯最頂峰,可爬到一半,薄寒宴和宋翌這兩人就累得口幹舌燥了。
轎子坐慣了,誰能想到能有這麼累,這坡度都快成直角了吧?!
等終于快爬上摘星樓最頂峰,薄寒宴和宋翌已經是氣喘籲籲,雙目眩暈,互相攙扶着的狀态了。
蟄月走在前面,頗有鄙視地回頭看向他們。
薄寒宴:“阿月……拉我們一把。”
宋翌:“走不動了……”
蟄月歎了口氣,走下去一手拉一個,像拉水牛一樣将兩人往上扯。
“累死,終于到了……”薄寒宴和宋翌大氣一松,同時癱坐在地,毫無形象可言。
有些丢人,蟄月連忙走開幾步,假裝不認識他們兩個。
俯瞰整個不夜城,一望無際,奢靡張揚。每一處,都透露出紙醉金迷,縱享繁華的味道。
絢爛璀璨的煙花直沖雲霄,薄寒宴和宋翌瞬間把疲倦抛之腦後,一個彈射而起,朝最邊上跑去,扒着圍欄躍躍欲試。
繁星隐去光華,一條條銀色的瀑布自夜幕中傾瀉而下。蟄月站在原地,眼中倒映出煙花綻放時的刹那芳華。
薄寒宴大聲呼喚:“蟄月!”
蟄月聞聲望去。
在最高的煙花升起的那一刹那,薄寒宴回過頭來,情深似海的目光纏繞在蟄月身上。
他笑着,嘴唇開合,吐出四個字。
煙花綻放的聲音太大,蟄月和他隔着一段距離,并沒有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人來人往間,兩人被許多人阻擋。
當蟄月再次眨眼的時候,薄寒宴已經撥開人群,來到了蟄月的面前。
宋翌偷笑,自覺地消失。
主要是蟄月沒什麼反應,跟他設想的可不一樣。
薄寒宴别開眼去,不敢看蟄月的眼睛,嗫嚅半天,又鄭重地看向她,“阿月,你聽到方才我說的話了嗎?”
蟄月,你聽見那句“我喜歡你”了嗎?
蟄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搖了搖頭,如實說:“煙花聲音太大了,沒聽清。”
薄寒宴瞬間石化,像洩了氣的皮球。
宋翌又突然出現,嬉皮笑臉道:“老大,你就再說一次呗!”
“這,這讓我怎麼說!”薄寒宴側過身子,雙頰逐漸浮現好看的紅雲,話語傲嬌,像小孩子鬧别扭。
“那我幫你說吧!”宋翌湊近蟄月,眨吧眨吧眼睛,故作高深神秘:“其實他說的是……哎喲!”
在宋翌即将說出口的時候,薄寒宴一巴掌拍在按在了他臉上,及時制止了他。
薄寒宴急道:“不許說!”
蟄月見他們兩個又拉拉扯扯起來,趕忙後退幾步。
宋翌滿頭問号,小聲問:“為啥不讓說?”
薄寒宴笑了笑,“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說。”
宋翌白了他一眼,拆穿道:“我看你是不好意思說吧。”
薄寒宴:“去去去,你懂什麼。”
因為這種話,不是輕易能說出口的。
第二日,宋翌睡眼朦胧的跨進學堂,一見薄寒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便知道這家夥今日又穩了。
每次都是蟄月幫薄寒宴做課業,什麼時候能有人也幫他做做。
這小子能遇上蟄月,簡直是燒了三輩子的高香。
宋翌假裝不經意路過薄寒宴,一個河東獅吼差點把睡夢中的薄寒宴送走,一旁的蟄月倒是習以為常,托着臉悠悠看着兩人。
薄寒宴瞬間驚醒,起床氣大爆發:“發什麼瘋啊!?”
宋翌做了個鬼臉,“老大清醒一點,荀夫子可要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荀夫子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滿面春風,看得出他還挺高興的。
薄寒宴哈切連天,不情不願地撐起頭,雙手托腮,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都醒醒,都醒醒,老夫今兒個宣布個事兒。”荀夫子摸了摸胡須,高深莫測的模樣。
衆人擡起眼皮,等待荀夫子發話。
荀夫子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進來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清脆悅耳的銀鈴聲由遠及近,蟄月心裡猛的咯噔一下。
隻見一個身材挺拔的少年踏過門檻走了進來,海藻般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背後,眸子是獨特的月灰色,深邃的眉眼讓人不禁感慨上天的鬼斧神工。
不知道為什麼,薄寒宴心裡蓦地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并且這種感覺,随着這人靠近的步伐愈演愈烈。
他每走一步,薄寒宴心裡就多一分複雜。一道警鐘霎時間在腦海裡敲響,這種感覺,不同于以往任何人帶給他的感覺。像是置身于一片戰火紛飛的焦土之上,大敵壓境,兵臨城下,而他手無寸鐵,無可奈何。
仿佛一見面,就是命中注定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