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我,我來看看肉剝好了沒,”路時餘畏畏縮縮的說:“要是沒有的話就先算……”
“快好了,”燕紅低頭繼續用小刀撬肉:“還差最後幾個。”
路時餘怯怯的看去,隻見燕紅手上已經出現數道淺淺的傷痕,而那些被撬下來的貝肉幾乎沒有完整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稀爛。
“真不知道這玩意是怎麼長的,簡直像肉和殼是一體的一樣。”
燕紅煩躁地啧了一聲,原來是剛才她又被劃傷了,要把貝肉撬下來需要費不少力氣,而粗糙的外殼則會劃傷抓緊着它的那隻手,劃傷手指的不是小刀而是比小刀更難掌控的貝殼。
“要是實在難取下來就不要硬取了,大不了換種食材。”
“哪那麼多話,”燕紅将剝好的肉遞給路時餘:“拿去用。”
“你的手……”
燕紅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沾上粘液的手說:“這有什麼的,一點小傷而已沒什麼。”
路時餘拗不過燕紅,隻能讓她先用清水洗下傷口,接過貝肉去把最後的菜做完。
往裝有貝肉的盆裡放入幾勺鹽,抓拌出粘液後用清水沖洗幹淨,洗淨後放入面粉、澱粉、五香粉、鹽以及一部分蛋液,全部混合均勻呈現糊狀,讓每一塊貝肉都裹滿蛋液後,油熱下鍋,沿着熱油邊緣慢慢倒入,盡可能讓糊糊煎成一整張餅。
這一道菜隻用去了最後一份的一半蛋液,剩下的另一半路時餘打算做成蛋花湯。
燒一鍋熱水,水開後用筷子在鍋中攪動形成漩渦,把蛋液從高處倒下,蛋液在接觸到熱水的瞬間凝固成輕薄的固體,同時被不停旋轉的漩渦吸入,最終呈現出一鍋金黃色的“蛋花”。
在鍋内放入适量的鹽、胡椒粉、雞精、香油,不需要過多等待蛋花湯也煮好了。
路時餘剛準備完,另外幾人也剛好洗完澡回來了。
“這麼豐盛,”紹興陽毫不客氣的坐下撚起一片厚蛋燒說:“一枚蛋居然能做出這麼多,早知道我也順一個了。”
陳雲良開玩笑說:“算了吧,吃這一個就夠膽固醇超标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在乎營養均衡了?”紹興陽挑眉道:“人老了開始養生了?”
“你要是管不好你那張嘴我現在就能讓你離世,”陳雲良笑着說:“這樣我就活得比你久了。”
路時餘忽然想起燕紅的手,轉頭一看燕紅還若無其事的在扒蛋殼。
路時餘上前拉着燕紅的手湊到陳雲良面前。
“陳雲良,燕紅的手被劃傷了,你幫忙治一下呗。”
“什麼傷?”陳雲良扭頭看過去,眼神疑惑:“就這?”
“甚至沒怎麼流血,再過會都要開始結痂了,”陳雲良輕輕推開兩人的手說:“過兩天自己就能長好的算不上傷。”
“我就說了沒什麼問題,”燕紅收回手說:“過段時間自己就長好了。”
路時餘頓時有些啞口,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她實在理解不了飛鷹小隊的觀念,不确定是隻有他們是這麼想還是所有探索小隊的成員都這麼想,在他們看來小傷不是傷,大傷不要緊,好像隻有緻命傷才能引起他們的關注。
在路時餘看來這簡直像在随意虐待自己的身體,明明身體收到傷害就是應該及時治療啊,為什麼會覺得隻是傷口不嚴重就無所謂?難道不緻死的傷口就不會痛嗎?難道因為不夠危急就可以忽略嗎?
“但是,但是她的手就是受傷了啊,”路時餘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說完一句話:“小傷也可能變得嚴重,會感染和流膿,傷口總是會疼的,在它完全長好前會一直産生痛感,為什麼不在受傷的時候就處理好而是覺得不嚴重就無所謂了。”
路時餘說話的時候手抓着衣角,磕磕絆絆的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她沒辦法想明白,而其他人又太理所當然了,以至于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誰的想法有問題。
路時餘的話一出,原本算得上熱鬧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幾人你看看我問看看你,早就習慣的幾人似乎也沒怎麼思考過這個問題,一時間還真沒辦法給出個合理解釋。
“可能隻是單純的覺得麻煩吧,”陳雲良随口說:“畢竟探索小隊的外出任務總是和危險相伴,時間還很緊迫,所以很多時候的很多事都被自然而然的忽略了,比如手上的小口子,何必去管它呢,反正總會長好的。”
“麻煩?”這個回答有些出乎路時餘的預料:“僅僅是因為覺得麻煩?”
“嗯,應該是吧,”陳雲良看向篝火說:“因為麻煩,所以小傷就任由它去了,因為麻煩,所以食物永遠在吃方便的幹糧,因為麻煩,所以生活能過就行,探索小隊就是這樣,得過且過就好。”
“我知道你一直生活在基地裡,不适應我們的想法很正常,你不用太擔心,不正常的不是你是我們,我們實在是沒有過多的精力去關注那麼多的邊邊角角,我們的目标是活着而不是舒服的活着,傷口也好食物也罷,隻要不影響活着就都無所謂,隻有生存才會被我們放在首位。”
路時餘躊躇片刻,還是選擇了繼續追問:“但那些真的會不影響嗎?你們真的喜歡過吃幹面包和幹餅幹的生活嗎?”
問題再一次被擡高,陳雲良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路時餘,該說他們沒資格談喜不喜歡嗎?探索小隊連死亡都算得上家常便飯,喜歡算什麼?但人活着總有喜好,他能很難違心的說喜歡。
“氣氛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肅啊,”紹興陽撓撓頭說:“反正我是不想再吃那些幹幹巴巴的幹糧了,和吃土塊有什麼區别?”
說着咬了口厚蛋燒:“還是正經的飯菜好吃,比壓縮餅幹粥強多了。”
“誰會愛吃那些硬邦邦的東西啊,”燕紅抱臂環胸說:“簡直就是在啃石頭,愛吃那些玩意的人絕對有點異食癖。”